秋日午后,阳光从透过薄薄的云层,从窗边撒进来,晒在身上暖暖的,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这对于秋收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天气。她这样想着,眼光回到办公桌对面,那里是正在伏案写作业的儿子,今年已经三年级,每次做作业都有一种上刑的感觉,还是逃避一会儿,假装听不见他在对面的碎碎念,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吧。
也许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不一会儿,她便闭上了双眼,沉浸在梦乡里了。她在梦里又回到了故乡,回到了过往的故事里……
人的一生究竟是哪一段时光值得记忆呢?是自卑的过往还是荣耀的经历?也许是这样:自卑的过往是不会总向别人提起,会在某个黝黑的夜晚自己舔舐这些自卑留下的伤口;荣耀的经历可能在喝酒或者在员工面前吹嘘自己履历的时候会用得上,也是靠着这些才能在挫败的时候还能相信自己行过。
她的家庭情况复杂,12岁之前,她一家都在姥姥家度过,因为姥姥家女儿多,最小的儿子还在上学,家里的农活总要有人帮忙干,就让嫁得最近的二女儿在娘家生活,当然也是因为她的奶奶家并没有新房让她的父亲母亲能在新婚后居住。这一住就是12年。直到她的舅舅结婚,家里有了新的主人,就不能待在姥姥家了,那一年,他们把家里的老破小推倒重建了三间正房,算是搬回了老家。
她是在妈妈跪在地里薅了一天的草后凌晨出生的,那一天是中伏最热的时候,热到没有带水,只能喝大河里的水,即使看到有漂浮的水草或微生物也只能喝下去。这是后来她妈妈告诉她的。90年代,这是大众农民的真实写照,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地存活,靠天吃饭。日子是苦的,所以她出生之后,父亲便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方糖,是随母姓。她是在高中时读《西游记》时学到了一个新词:倒插门,她才知道这12年是父亲倒插门的时光,究竟父亲母亲当时心境如何,已不得考究,只是回到奶奶家,父亲便把她的名字改成了:林漾。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和弟弟才会被表兄弟姐妹联合一起捉弄,总聚在一起对着他们喊:兔崽子,倒插门。她听了这些,心里自然会难受,那种感受就如同一个人脱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任由别人投掷臭鸡蛋。好在她非常知足,总是用姥姥对她的关爱来抵消这些刺痛,所以在学生时代每每放假,她都要在姥姥家度过,哪怕是远嫁之后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看望年迈的姥姥姥爷,就此交代,搁笔不提。
童年甚至小学时光已经模糊不堪,实在也记不起哪些有所谓意义的事情,只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不过是同别人一起成长,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不断的在求学生涯中下了车,走上别的轨道,相遇是不可能的。
初中是乡上一所公校,在那里,她的五感才慢慢打开,才知道村子外面的世界,虽然小学和初中相距不超过十里地。初中的人和事慢慢浮现在眼前。
乡里的校园只有一座两层教学楼,没有绿草如茵的操场,没有设备充足的实验室,没有窗明几净的食堂,也没有阳光明媚的男生女生,只有头发遮住一只眼睛的非主流,或者留着齐齐刘海的村妹子。这样的日子也并不枯燥,她结交了两个很重要的朋友,夏霁和丁冉,她们一起住校,从校内到校外,从夜晚到黎明,相互陪伴着走进了高中。
她对文科尤其是语文和历史非常喜欢,作文也经常作为范文来分享给其他班级的同学。感情方面既懵懂又清楚,既含蓄又热烈,既爱着也被爱。
夏天,阳光总是刺眼,总是隔着一层又一层的树叶落在红砖铺就的校园里,不时有蝴蝶和蜻蜓飞过,打个转又飞向教学楼门前的万紫千红去了。
下课时,在窗户边经过的身影,总能时不时的撩拨她的心弦,这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使没有什么特别惊艳的人,倒也在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年纪,给了她一些在书中读过的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之类词语的现实写照。她会时时关注这个人的动向,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悄悄追随他的身影;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又悄悄释放欢喜的信号。
可是最终她的目光所及已经丢了这个人,而她却成了别人的目光所及。最后都是无疾而终,没有说出口的喜欢和没有准备的爱恋都是不成立的。她还没有做到跟家长做对抗,跟常规伦理道德做抗争。她活在这些枷锁之中,不知道如何逃脱,但也好在没有选择逃脱,逃脱了她就不再是现在的她了,也会早早的嫁给附近村里的人,过一辈子父亲母亲同样的生活。
也许每个人的人生是既定的,即使让你再重生,可能选择的路也是一样,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