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习习,河水照影成双。
白衣郎君和绯衣女郎并肩而行,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傅翎对此置若罔闻,行了会儿后出声打破沉默,似带着丝感叹:“改日我得让让那些学生们看看沈二公子你的真迹,以免他们整日看着那些个赝品,就认作是你的真实水准。”
“学生们?”沈颐安好奇问。
傅翎点点头:“嗯,应天书院的。”
傅家设立的应天书院,沈颐安自是听闻过的。
“沈二公子你才情独绝,可惜画作只在世家大族间流传,若是能给寒门子弟观赏一二,想必也能提高他们的鉴赏水平。”
忽而从她口中听得对自己的夸赞,沈颐安忍不住侧目看向傅翎。
与上回夸他好看时不同,这回他将她面容看的真切,从那发亮的杏眸和微扬的唇畔可得知,是真心实意的夸。
沈颐安思忖一番,状似玩笑道:
“既是只在世家中流传,便不会在应天书院出现赝品才对,是么?”
不过,他亦是心有疑惑。
他的真作流出沈家的屈指可数,而之外的持有者皆是世家人,断不会给人可乘之机去临摹成赝品。
这一问,引得傅翎诧异地望向他。
见他一副不谙此事的神色,傅翎猜不透他对自己赝品出现在应天书院的态度,便道:“书院的先生只取用了一幅赝品用作教学,未为做他途,望你莫要介怀。”
“不知是哪一幅?”他问道。
“就是那幅...”话说出口,傅翎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描述,只好道:“你们在上面未提名,我亦是不知哪一幅。”
听到‘你们’,沈颐安很是不解,同他共作的人只有长姐,思及此他问:
“可是那幅郊外赏春图?”
闻言,傅翎心头咯噔下,原来是同姜苑一起去郊外赏春景时所作么?
可真是闲情逸致,郎情妾意啊。
任凭她怎样不愿去猜测那些美好的画面,但那些确实已然发生过,在她与沈颐安尚有婚约在时,他却同别的女子郊外春游。
眼下,提及此事,他竟还一副坦然的模样,无一丝愧色!
当她是能任意欺负的?
傅翎不愿再忍,面色沉了沉很是不悦道:“沈二公子,你身为世家大族的未来家主,在你我二人尚有婚约时这般行事,当真不觉得自己有失身份么!”
被忽然的当头棒喝,沈颐安有些懵。
这般行事?
哪般行事?
他正欲反驳,同长姐共作有何不妥时,又听傅翎接着道:
“也对,于你们沈家而言,我即便是嫁进沈家,日后也会同你和离,那姜家五小姐迟早会嫁与你,因此,你二人即便眼下多相处一二,也无可厚非;
可沈家也算是世家里有头有脸的,吃着碗里又看着锅里的行事会不会过分了些?当我傅家好欺负不成!”
这番话通俗直白,让沈颐安发懵的脑子总算清明。
他才意识到,原来她早就察觉沈家打算。
对此,他无法辩驳。
起初接下赐婚圣旨时,他心觉无甚所谓,对他而言娶谁都是一样,不过是为了承载娶妻生子的家族责任。
他没有与女郎相处过多的心思,只想要后宅安宁,不愿耗费精力在其上。
这便是冷心冷清的沈二公子。
男女情爱一事,于他本就是麻烦而已。
此刻被傅翎当面拆穿沈家对与傅家这桩婚事的谋划,沈颐安难得心生愧疚。
他更是庆幸自己今日提出退亲,不然,日后傅翎嫁进沈家,知晓此事后,以她的性子指不定会在沈家闹得天翻地覆。
思及此,沈颐安带着歉意道:
“之前是沈家行事欠缺思量,眼下你我既是讲好了婚事作废,待两家正式退亲时,沈家会做出相应补偿。”
傅翎被生生气笑。
是他在有婚约在身时德行有亏,事后被揭发,首先想到的不是同未婚妻道歉,而是赔偿将此一笔勾销。
傅翎冷笑:“补偿?沈家是打算赔钱还是给田庄铺子?我看云鹤山庄就不错,山清水秀的,最重要的是里头有不少神医妙手,日后但凡有眼瞎心盲之人,都能去治治,沈二公子觉得如何?”
句句讥讽,沈颐安当然听得出。
赔偿而已,沈家都能拿的出来,但她偏生提出来要云鹤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