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后院。

听到姜茴得意洋洋地邀功后，姜苑手中的团扇‘啪’地一声惊掉落地，面色骤变。

姜茴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打趣道：“怎的了五姐，你也太胆儿小了吧，不就是给她那马儿喂了个药么，值得你吓得团扇都掉了。”

姜苑好半晌才回神，朝她斥责道：“你怎能这般？若她当真有个意外，届时你如何收场？”

姜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我不过就是吓吓她啊，再说她不是没事儿么？不是有沈二公子去救了她？五姐你就是担心这担心那的，好好儿的郎君也拱手让给她人。”

世上最讽刺的事就是一些蠢笨之人自以为是，用自认为聪慧的法子，去教育旁人。

姜茴无疑就是这类人。

见姜茴这般胆大妄为，且对自己简直是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姜苑气到手抖。

她指着自己的堂妹，颤抖道：“你，你这般做，与谋财害命有何区别！那赤马失控的模样你没见过么，若不是沈二郎与那位郎君追了过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傅翎还会有命在！”

“死了就死了呗。”姜茴无所谓地摆摆手。

姜苑睁大了眼眸，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死了就死了？”

姜茴上前拍了拍她的手，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而是姜苑所做的般，劝慰道：“五姐，上京城内谁人不知你才是沈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啊，眼下忽然冒出来个傅翎，将沈二公子的心全勾了去，我都替你不甘心呢！

上回不过就是一幅画儿么，他沈二公子就逼着你送了回去，要我说啊，那傅翎就不该出现在上京，她就是个狐狸精，怎么瞧都与咱们世家格格不入！”

姜苑被她一番话气的眼前发黑：“你！即便她与世家再格格不入，也断没有将别人的性命当做儿戏的道理！七妹，你速速将此事告知叔父，再请他亲自去傅家交涉此事。”

姜茴像是炸了毛，高声嚷嚷道：“交涉？！凭何？他们傅家算个什么东西，还让父亲去交涉？知晓了又如何，咱们还怕他们不成！”

姜苑反驳：“傅家家主是太尉，是嘉国公，即便是新晋世家，那也是公爵之家，你怎可如此不知轻重？”

姜茴不甚在意：“公爵又如何？小门小户又无钱财，光靠着圣上，说不准哪一日家主没了，这个家啊就散了。”

万万没想到这般恶毒的诅咒之语会出自自家堂妹之口，姜苑怒不可遏，气的一时无语。

见她神色不对，姜茴宽慰道：“五姐，去给那赤马下药的人又不是我，且那人早就被我打发离开了上京，这谁能查的出来呢？你莫要担忧置气了，我不会有事的。”

“姜茴！你可是忘了沈二公子是何身份？”姜苑嗓音微颤。

想到那日在沈府湖边，沈颐安质问自己的模样，眼神冷肃看不见底，姜茴不自觉的感觉到后背发凉。

成日断案的大理寺少卿，会查不出一个小小的赤马发狂案？

这次击鞠赛本是姜家举办，傅翎并未真正伤到，姜，傅两家素来没有交情，最终这场突发的意外被当做普通的马儿受惊处理了。

可明面上过去了，就真的如此？

今日，沈颐安紧张地抱回傅翎回到鞠场时，脸色黑沉，看着傅家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他眉目幽深地望向看台这边，半晌未动。

姜苑那时并未当回事，此刻回想起来原是事出有因。

原来，他那时便起了疑心。

姜茴还尚且不知轻重，对姜苑的担忧亦是置若罔闻。

见她依旧眉头紧锁，又道：“此事并未经由我手啊，再说，上京不喜她之人不止我一个，也查不到我头上。”

话中之意很明显，即便有人查，她也能栽赃到别人身上。

姜茴说完，没了再与自家‘胆小’的五姐继续攀谈的念头，摇着团扇哼着小曲悠哉地出了屋门。

婢女进来后，见姜苑失神地望着姜茴离开的方向，满脸的颓色，忙问她是怎的了，姜苑苦笑一声，摇头道：“一步错步步错...”

再次深叹后，她转身进了里屋。

当初若不是自己对姜茴在湖边推傅翎下水一事视而不见，未加训斥，任由其洋洋得意，又怎会让姜茴胆子又大了几分，得寸进尺地做下如今这等错事来？

姜苑揉着额角，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暴雨如注。

风雨声糅杂在一起，将文华轩外的芭蕉叶打的砰砰作响，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更徒增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