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觉得浑身绵软沉重,犹如一块随时都可能破碎瘫痪的烂塑像,不知道被谁抛掷在了这里,好像躺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我”了:
“我是谁?究竟在哪里?时间流逝了多久?——之前的‘我’是不是真的没了?”竭力睁开苦涩的眼睛,觉得旋转感慢慢静止了下来,的确是出现在另一个什么怪异的地方,“什么地方?”
看来定义黑暗的异域是不能仅仅取决于一己感觉的光谱的。
这里是一个淡蓝色四壁皆空却又密闭的房间,我好像是谁的猎物似的躺在一张奇异的床上,意识到这张床就是个测试仪器之类的东西?止不住暗想,我有什么好探测的?再说了,因为原来所受的特殊训练,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可能泄露的,好像那些无聊的东西锈蚀进我的骨头里了;就算是剔了出来,也会粉碎得面目全非了。
上面的天花板在我余光散漫的眸子里忽然开启了一个圆孔,同时伸展下一条软梯,从上面走下两个穿同样淡蓝色工作服的女人,款款走到我床边。
“先生,您醒了?”一个女人轻声慢语地问。
“哦——您们?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性格还滞留着原来的残迹,试图爬起来,可无能为力。
“您别误会。我们只是帮助您恢复崭新的意识,还有体力体能,还有其它生理功能。”
“胡说,我觉得好像一个病人,不,一个僵尸?”我再次想要挣扎起来,仍然指挥不动我的臭皮囊。
“咯咯,”另一个女人竟然轻柔地笑起来,“先生,监测记录显示,您的一切生理指标都很正常哩。”
“正常?我可不这么认为。——那么,能否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医院吗?您们是医生,还是护士?能告诉我得的是什么病吗?我真的有病吗?”
“对不起,这些问题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
“那么,接下来您们将如何处置我?——更重要的是,您们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谁是负责人?”我只得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您别误会,先生。我们马上带您去另一个地方。”她两个丝毫不理会我的诉求和提问。
那两个女人不知怎么鼓捣了一下,就扶起了我。一个女人按了一个遥控器,前面的地板竟开启了另一个圆孔。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带着我从那个圆孔顺着另一个软梯走了下去。
通过迷宫般的地下通道,飘飘然地来到一处地下凹形影壁,了无痕迹地开启了一道椭圆形门扉,进入了非常清新洁净的淡蓝色房间。
“先生,这就是您的住处,也可以说是工作室;可能是长期的,也可能是临时的。或许?您用不着待在这里的。”
“……胡说!为什么?”我掩饰着不解和惊奇,觉得我的大脑介于昏沉与清晰之间,且隐隐作痛。
“因为,之前已经有过很多人经过这里之后,不适应,就消失了,再也没有返回……”
“胡说!‘消失了’?都是什么人?哪里去了?还是说被谁‘消灭’了?”我觉得既新奇,又排斥,话语也不过是本能的发声而已,就好像压根就不是经过我的大脑思维而发出来的那么苍白无力。
“我们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可以按书房里写字台上那个红色的按钮;不过我们得预先提示您:那个按钮最多只能使用三次,否则,这里将会永久性关闭的,而且,供氧系统以及相关的设施也将一并随之关闭;就是说,这里将自动沉陷入地球的熔岩层,彻底熔化。如果那样,恐怕神仙也救不了您的;而我俩也可能会因此被炒鱿鱼的;所以说,如您这么智慧、理性而善良的人,会忍心让我俩丢掉饭碗?——您也知道,现在不管在哪里找一份工作是多么的不易呀——谢谢您了。bye-bye。”
那两个人微笑地说着说着就消失了,我居然没看见她们是怎么出去的,宛如两道优美的影子倏忽而逝:她们?是什么人?也会担心失去工作?
被这里的奇异的光线所迷惑,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地方,恍惚之间,觉得仿佛真的进入了另一个宇宙的维度?但是毫无疑问,这里采用的是Mixed Reality模拟设计,比如,窗户就是非常生动的模拟场境和景观,似乎外面的阳光、风声和花香尽皆栩栩如生,只是若想穿过去则是不可能的,因为它就是囚笼铁壁。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还不就是困在类似的囚禁之中?只是更大了让人浑然不觉罢了!地球村可不就是个看不见围墙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