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颇为难受的失重感消失,车子好像停下来了,萧丽嫡转过脸,瞟了一眼昏沉沉的我,语气柔和地提醒:“牧先生,请下车吧。”
“呃?到什么地方了?”
“‘松农村’。”
一个穿浅蓝色制服的侍应生模样的男孩儿为我拉开了车门:“请下车,先生。”
光线迷离之中,我犹如一团“棉花人”似的下了车,勉强立在软绵绵的甬道上,举目环视,苍木森森,暮霭昏沉,林间远处似有一处湖岸山庄模样的建筑物,灯光幽幽闪烁着。
我问正在从后备箱取行李箱的萧丽嫡:“小萧,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丽嫡拉着行李箱(其实是我的行李箱),交给那个侍应生:“‘松农村’呀,这里有个名字叫:‘湖岸听涛’,是不是有点儿诗意?”
“‘诗意’?俗气。——倒像一个酒吧,夜总会,或者是某个不为普通民众所知的富翁或者贪官的私人会所之类的地方。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其实,这里是‘松农公司’所属的一间酒店。——当然,来这里的‘客人’稀少,或者说极少;只招待如您这般的‘人物’。”
“讽刺我不是?——您看我像个什么人物?”
“不然呢?何总何以如此高度重视您?这在我的印象里,可是‘仅此唯一’的呦。”
“还‘绝无仅有’呢。哼,谁知道她怀里掖着什么阴谋诡计呢。”可是萧丽嫡的话虽然不可信,但其中透露的意味还是让我有点儿吃惊。“——这么说,之前都接待过什么样的人物呀?”
“那可是‘秘密’;有一点倒是不妨可以透露给您,那些人我虽然没见过,但‘运气’可没您这么好。”
“瞧瞧!我运气还好?什么意思?”
“一个个被送去‘另一个世界’了呗。”
“为什么?——意思是被谁秘密处决了吗?”我暗自惊心,只是不能有丝毫流露。
“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大概因为不愿意与公司合作,或者是没有合作的价值了吧。就如同‘垃圾’不都是需要及时处理的吗?”
“哦?‘垃圾’?那些人成了‘垃圾’?……这么黑暗险恶残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无以奉告。好了,不必多想;牧先生,您现在很安全呢!”
“‘很安全’?真的吗?”
说着“闲话”的功夫,就来到这个叫“湖岸听涛”的门口。
当我们登上宽坦的酱紫色花岗岩阶墀上,古色古香的老门楼仿佛像一只梼杌的大脑袋。那个侍应生揿动了开关,看上去十分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有两个穿姜黄色西服的年轻人文质彬彬地走过来,向我行礼:
“您好!欢迎牧先生光临!请——”
“请吧,牧先生!”萧丽嫡也好像二主人似的笑吟吟的侧过身子让道。
“谢谢。”我也假装斯文,迈步走进院子,沿着幽深的甬道,来到一排几间好像正厅的槅门外,停下。
萧丽嫡站到一块屏幕旁,输入了密码,接通了里面的人:“姚总,我们到了。”
门禁扬声器里传出嗡嗡的声音:“进来吧。”
刚才那两个人一边一个推开了同样是酱紫色髹漆雕花槅门。
我走进了颇为宽阔灯光昏暗的客厅,忽忽然发现一个人影卧坐在一张古旧的老榆木禅椅里,见我们进来了,缓缓地似乎相当疲倦地坐起身子,嗓音浑厚低沉:
“小牧,你总算还是来了。请坐吧。”
听着十分耳熟的声音,我不由得一个激灵,赶忙趋步过去,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人竟然是消失多年的姚铁彦局长!
“啊?!姚局,怎么会是您?!您不是已经——”我止不住浑身发抖,忽然意识到不该乱说。
“不必紧张。坐吧。”姚铁彦还是如从前那样,慢吞吞地点燃了一支雪茄,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借着昏沉的灯光,看着曾经熟悉的面孔,却显得相当苍老了,而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依然还是那么凝重深沉。
“坐呀?牧先生。”萧丽嫡侧过身,盯着我看,“怎么?没想到,您认识姚总?!”
姚铁彦摆摆手,那几个人连忙悄然离去,并随手轻轻地关住了门。
我这才稍微缓过来神,连忙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落座。萧丽嫡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姚局……”我刚想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却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闲话不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