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娟和鞠三杏走出家门,下楼转过两条街,就来到看守所。
“呦!这不是娟子吗?你爸好吗?这几天值班,正月十五,我再去给他拜年。娟子,你也忒早点了,大年初七就来办案子?要到初十,看守所才正式上班呢!”那位胖墩墩的值班民警,似乎与陈慧娟很熟,热情地打起招呼。
“我爸挺好,他去哈尔滨了。李叔,这个年儿,你过得也不错吧?”陈慧娟笑着对他说:“我不是来办案子。今天想看一个人,送点东西,李叔能不能给个放便?”
胖墩墩的民警,倒也爽快,点点头说道:“这丫头!你爸是公安局政委,还是我的老连长,只要不违反纪律,送啥都行。给谁送呀?”
“给田文革。送套行李和几件换洗衣服,还想再送点吃的,你不会不同意吧?”陈慧娟笑吟吟地说。
“田文革?就是年前,在火车站杀人的那人吧?进来那天,正好我在前门值班,见过这个人。娟子,行李和衣服没有问题,随来随送。”李警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说道:“吃的嘛,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儿有规定,只能在看守所食杂店购买,每周为犯罪嫌疑人发放两次。你拎来的这些吃的东西,咋拎来的,还是咋拎回吧。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不行,李叔,今天你必须帮我。不然,下次找我爸喝酒,看我还给不给你们炒菜?”陈慧娟撒起娇来。说着,她把手中的食品袋,放到桌子上。
李警官熟练地从物品中,挑出行李和换洗衣服,却把食品袋和水饺捡出来,摆摆手对陈慧娟说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李叔的为人吗?这么做违纪,我真不敢送。”
“李叔,这么办吧,别的东西不送了,把这几根火腿和自家包的水饺,送进去就行。在账上,我再给他存点钱。李叔,你看我们大老远来的,总不能一点吃的不送吧?”想了想,陈慧娟从食品袋里,拿出几根大火腿,与鞠三杏从家中带来的水饺,放在一起推过去,盯着李警官说。
“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李警官看了看另一位警官,无奈地摇摇头说。
“李叔,能不能……给田文革捎个话……就说……家里一切都挺好的,不用他惦记……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他……”一直没说话的鞠三杏,终于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对李警官说。
“这可不行!按照规定,我们不能给犯罪嫌疑人,传递任何消息。”李警官打量着鞠三杏说:“我也知道你们农村人,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但这事谁都没办法。我要给你传消息,这身警服就该脱喽。你的这些话,还是留着开庭时,再跟他说吧。”
看着另一位警官,陈慧娟偷偷拉一把鞠三杏的衣襟,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离开看守所,鞠三杏的表情,显得非常沮丧。她默默跟在陈慧娟后面,望着身边一群嬉笑走过的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西给文革送到了,你该放心了吧?我们先回家吃点饭。吃完饭,再去医院。”陈慧娟觉察到,鞠三杏的失落,回头对她说道:“三杏,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文革的案子有情节,他肯定不会被判处死刑。你不要这样煎熬自己,压力这么大,万一身体垮了,怎么办?”
鞠三杏轻轻点点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说:“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慧娟,我相信你,相信文革肯定死不了。不过,廉家要是不给个话儿,我总觉得心里不托底。要是他家再给个活口儿,文革是不是还能轻点?”
“三杏。”陈慧娟想说什么,却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想一想,她又小声说:“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但你要听我的,明天再回家。晚上,咱俩好好唠一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