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阳城衙(方渊刺史府)后小议室内,夫君靠坐在主位的黑漆木椅上,左手斜对面坐着吕从军,右手斜对面则是一位官服齐整的长须官员。
此时三人谈着话,长须官员正要起身,将一纸公文交到夫君手中,却看到夫君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殿下?”
长须官员呼唤了声,见夫君走神没有回应,只好向一边的吕从军求助。
吕从军点了点头,出声唤道:“殿下?殿下?”
见还是没反应,他只好放开了嗓门,“天阙兄!”
夫君微一侧头,神色有些怔愣地看向吕从军,很快瞳孔里有了神采。
“何事?”
吕从军没说话,用眼神指了指旁边,夫君看到手里拿着公文的长须官员,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议事。
他接过公文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转手交给了吕从军。
“白清门有何说法?”
方渊摸着胡须回道:“查无此人。”
这一结果跟三人预料的一样,没有意外,夫君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向外走去。
“那就继续查吧,让安济生盯紧了,免得他搞小动作,后续的事还是由你亲自来办,常胜跟进,若没什么大事,无须再向本王报告。”
“是。”
长须官员,也就是郸阳刺史方渊恭敬地应了声,目送着夫君离开。
吕从军刚看完公文,瞧见回廊上夫君快步远去的背影,连忙起身想追上他,不料他速度实在太快,只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
“天阙兄这是急着去干啥?”
……
与城衙隔了三条道的老商街上,夫君的身影突然出现,此时他已经换了套衣服,穿上了斗篷、戴上了斗笠和面罩。
郸阳城内这样打扮的人不能说多,但也有不少。
毕竟是大辰国南方主城,且是明王坐镇的城池,各领域交流来往都很繁盛,因此各种能人异士也都很多,这些能人异士为了不引人注意,大多都会穿戴斗篷、斗笠之类的来隐匿身份。
夫君身材高大、气势非凡,即使是这般打扮,在人流中依然很扎眼,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投来了视线。
在走了大概百来米后,夫君停在了一个巷口前,从这里进去穿过两个交叉巷就到了张记早点铺。
他双臂环胸,斜靠在巷口的青砖墙边,没有急着进去。
巷子深处,杜梨正在与一只半人高的白色大獒犬对峙,花棉站在一人一狗中间,垂着耳朵不敢出声。
两刻钟前,成功逃出王府的杜梨做了个决定,她要确认下张姨,也就是张三妻子,的病情好转到了什么程度、那株灵草的分量够不够。
倘若药效不足以除掉病根,她只能再次出手,负责到底,不然之后也没法安心跑路。
正当她走到老商街这个巷子里的时候,就迎面碰到了拦路的獒犬,那体型再加上是在拐弯处,猝不及防之下把杜梨给吓了一跳。
后来经花棉解释,才知道这是“熟狗”,夫礼礼府上的,具体有多熟……花棉扭扭捏捏没好意思说。
杜梨看她那样子确实是懵懂的,只是那一口一个“曜哥哥”地叫着,直接让杜梨看穿了花棉真实的心思,她还不知道自己这是恋爱了。
才多大狗啊,这早恋早得着实有点离谱……
杜梨的视线不断在名叫“白曜”的白獒犬和花棉之间徘徊,越看脑袋越疼得厉害。
白曜也是条开了灵智的,虽然拦在巷子中间不让走,但并没有表现出恶意。
他是想让花棉自己来决定去留,杜梨则是无论如何也要带花棉离开,花棉作为事件主角,却恰恰是个优柔寡断做不得主的。
一来二去,这件事倒显得跟花棉没什么关系了。
杜梨这边努力讲道理劝退白曜,可白曜心志坚定油盐不进,作为有素质的公狗又不好跟女人斗嘴,于是他光听也不反驳,路还是照样堵着,势必让花棉亲口说自己要走,他才肯罢休。
最后,就发展成了眼下一人一狗两相对峙静默不语的局面。
或许是觉得一直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作为公狗还是应该主动点,在长达一刻钟的对峙后,白曜难得开口了。
“汪汪汪汪……”
(花棉,你难道要抛弃哥哥吗?)
花棉一听急了。
“汪汪汪汪……”
(不是,我不是要抛弃曜哥哥,我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