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倒也诚实:“之前李爷爷开医馆,跟我说了,等他不在了,三郎你看病就不方便了。李爷爷问我愿不愿意学医,以后给三郎看病,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是我没想到,学医会这么开心,前两天有个人腿摔断了,就是我帮李爷爷一起治好的。李爷爷很厉害,我也想跟李爷爷一样厉害 !”
连氏听了,又感动又忧愁:“从古至今,这医术都是传给男子的,男女大防,只怕福满学成后,也不会有人乐意找福满看病。”
“不找就不找!”福满倒丝毫不怕,撅着嘴道,“我给太太和三郎看病就够啦!”
贺圆见连氏脸上还是带着一抹愧疚,不由得劝慰道:“男女大防,那岂不是女子找男子看病也不方便?福满若是医术了得,光给女子们看病就忙不过来。”
连氏听了这话,豁然开朗,是啊,人吃五谷,都会生病,男子会生病顾忌着男女大防不会请女大夫,那女子生病了从哪儿找那么多女大夫呢?
女子隐私一些的毛病,对着男大夫都难以宣之于口,若是有女大夫,那可真是要方便许多。
别的不论,连氏前些年陪贺兼在任上时,就听过一桩案子,男子提刀砍了刚生产完的妻子,竟是因为妻子难产,请了大夫进产房诊脉开药。
男子原本在赌坊赌钱,回来后得知此事,提了一把菜刀就砍死了不守妇道的妻子。
要知道那老大夫虽是男的,可都六十来岁了,进产房也只是把了个脉就匆匆退出来了。
女子生产本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可怜那女人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被枕边人一刀砍死。
“就是!太太,以后男人们若不愿意叫我给他们瞧病,那我就给女人瞧病。”福满倒是看得开,眼睛亮得仿佛能发光,“天下这么多女人,我肯定都治不过来。等我长大了学成了医术,我也要像李爷爷一样,收好多徒弟,只收女徒弟!”
这却是小姑娘福满的赌气话了,这两天她在医馆帮李大夫,不少来看病的人都好奇地问福满是来做什么的。
李大夫告诉大家福满是自己的徒弟后,女病人倒还好,夸福满聪慧伶俐,男病人们可就不乐意了,用嫌弃的眼光审视福满不说,还断言小丫头片子学不会治病救人。
“好端端一个小姑娘,成天抛头露面算是个什么事儿!”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再用心教她们医术她们都学不会,何必浪费这个精力?”
“嘿嘿,李大夫你是不是缺人帮忙?我家三小子那可是机灵得很,我叫他来帮你啊!”
在古代,医术跟厨艺一样,都是能养活上下不知多少辈人的手艺,那是不外传的,就算收了徒弟,也是要从小就养着使唤才肯教那么点东西。
贺圆是不知道有人脸皮那么厚,看中了李大夫的医术,这会儿听见福满这么说,也只是鼓励道:“有志者,事竟成。福满有这个志气,又这么用功,肯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福满年纪到底还小,听了这好话,要是有尾巴,恐怕早就乐得翘上天去了:“我可用功了,每日还找小梅姐姐教我认字呢!”
开方子是得会写字。
贺圆见福满这么努力上进,心中很是感动,于是决定让连氏的荷包出出血:“娘,福满这么用功,你可别忘了给她买套笔墨纸砚啊!”
连氏假装嗔怒:“知道啦,娘还跟你一样小气不成?连套笔墨纸砚都舍不得给咱们的小福满买。”
欢声笑语完,一家子吃过晚饭后,贺圆照旧去寻了连氏。
这回连氏没再捧衣垂泪,而是在看账本。
“天色黑了,就别再看账本,伤眼得很。”贺圆叮嘱了一声,该保养还是要保养。
连氏应下,又解释道:“我就是看看这两日铺子里花出去哪些钱,白日里忙得很。”
“小梅能干,娘把事交给她干就是,要知人善任。”贺圆提醒道。
像贺圆以前开了那么大一个科技公司,若是研发、市场、财务、运维等各部门的事都归她管,那就是有十个她都忙不过来。
做老板嘛,就是要发现人才,然后把人才放到适合的岗位上。
连氏却有些犹豫:“那小梅会不会太累了?不如我再给她涨些工钱?那厨房里的活也琐碎麻烦,要不要给小菊也涨点工钱?”
连氏虽是商户出身,可却从来没学过经营做生意,毕竟这世道也不容许女子出门抛头露面经商。
后来成婚后,贺兼无姬妾,后院人口庶务简单,也不需连氏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