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府本就压了一肚子火气,眼下见林知县衣冠不整,哪还有点当官的样子,不由得厉声诘问道。
林知县颤了颤身子,直面上峰的怒火,他哪还有原先预料的半分底气,只缩着头讨好地笑道:“沈大人不知,宾春县这些学子行事作风猖狂,只是下官没料到他们如此大胆,竟敢在县衙外闹腾!”
这是把锅都扣在学子们身上了。
学子们群情激愤:“我们哪里闹腾了?分明是县衙无缘无故就不让我们参加县试!”
林知县对着学子们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吩咐着捕快们:“还敢狡辩喧哗!把他们都抓进大牢里关起来!”
都是一群没功名在身的白身,林知县可不怕,抓了就抓了。
“我看谁敢动!”沈知府冷笑一声,“林知县,你说他们行事作风猖狂,可有他们犯事的卷宗?”
“这……这……没有。”
林知县支支吾吾许久,声若蚊蝇答道。
沈知府气得不轻:“既无卷宗,怎能证明这些学子行为不端?全靠你林知县的一张嘴吗?!”
“是下官失职。”
林知县苦着脸认栽,谁让沈知府来得这么突然,他连造假的时间都没有。
也就只能认栽了。
“进去交保单吧。”沈知府对宋安玉等被卡住的学子喊话,“都别急别推搡,今日是县衙失职,误了下值的时辰也不要紧。”
加班加点都得干完。
衙役们心里苦,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态度恭敬地把保单盖了印。
盖了印的保单就是能参加县试的凭证。
相当于后世的准考证。
眼见着学子们找廪生的找廪生,五人互保的互保,沈知府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贺圆:“贺圆,你也去填保单。”
站在沈知府身后缩头缩脑的林知县一听,急了,连忙出来阻拦道:“贺圆不成!”
贺圆无所谓,反正要等到后年才能乡试,她真的不是非得参加这回县试,如今听了林知县这话,她也不做声,毕竟虽然她不急,但有人急。
刘山长和董夫子不光急,还快急死了,眼看着考中县案首的十二岁神童马上就要出现,还能争一争府案首,能不着急吗?
尤其是刘山长,为了贺圆能参加县试,昨儿下午就赶去府城请来知府,怎能办不成这事?
刘山长和董夫子看向林知县的眼神十分不善,倒也都没开口,毕竟林知县是在跟沈知府说话,他们插话也不合适。
刘山长只能低声咳了好几声。
原本很是气怒的沈知府听了,倒是消气了许多,还抽空揶揄地扫了一眼刘山长,这才转过头冷冷地问林知县:“哦?林知县说说,为何贺圆不能参加县试。”
林知县这会儿不怵了,原本就跟贺圆结下了仇,外甥还跟她打了赌,还有贺兹允诺的三个庄子,这桩桩件件加起来,也不容林知县松口:“贺圆此人,不敬下官,咆哮公堂是许多百姓亲眼所见,还有卷宗记录在案。”
眼见沈知府不为所动,林知县接着道:“不敬下官也就算了,她还不尊长辈,为了分家多占家产,竟一纸诉状将自己的亲大伯告上公堂,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侄子?后贺圆更是威胁其大伯,若是不多给她分家产,她便出去败坏贺家长房的名声,后来多得了家产,贺圆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还是故意抹黑贺家长房。沈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大可以传贺圆大伯贺兹询问!”
这是要把猪队友一起拖下水了。
贺圆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刘山长和董夫子倒是一言难尽地看了贺圆好几眼。
当爹的贺兼再怎么也算得上正人君子,怎么做儿子的贺圆,心眼就那么多呢!
沈知府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好几眼贺圆,沉吟片刻道:“传贺兹。”
一旁的衙役听了,连忙小跑着去请人了。
贺兹是坐着马车来的,一下马车见了沈知府连忙行礼:“下官见过沈知府。”
沈知府略点了点头:“本官传你来,是想问问你,弟弟头七刚过就把新寡的弟妹和丧父的侄子赶出家,是何道理?”
贺兹塞了些银钱跟衙役打听过了,传他过来是为了查贺圆是不是威胁他多占家产,怎么一过来就问他把弟妹和侄子赶出去是几个意思?
贺兹真是汗流浃背了:“回大人,家父家母都过世了,分家也是正当的。”
填完保单的学子们都舍不得走,就在外面看热闹,听了这话都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