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很自然的聊天,老朱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关心,张异也没有诉苦。
甚至,张异给道观清洁的时候,皇帝还搭把手。
“对了,听老陌说你遇见了点麻烦?”
“没错……”
张异自然而然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出来,朱元璋叹了一口气:
“民不与官斗,常府的事既然皇帝帮你出了气,你就不用揪着不放了……”
“呵呵……”
张异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下,这笑声让朱元璋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张异话锋一转,开始讲给老孟处理身后事的情况。
老朱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自己为了罚常家和胡惟庸,居然差点给这母女带去灭顶之灾?
朱标听闻李氏母女的遭遇,义愤填膺。
“这些人欺人太甚,那些银子明明是赏赐给李氏母女的……”
“黄家哥哥终究还是年轻了……”
张异和朱元璋对视一眼,呵呵笑起来。
“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的理解,还是太过稚嫩!
也是我平时惯着他,不接地气了……”
朱元璋和张异你一言,我一语,朱标被二人品头论足,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老朱教训他也就算了,张异也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朱标可难受极了。
“自古皇权不下县,这朝廷的政令下到县城,再往下就已经不归皇帝管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族老和乡绅,就是华夏社会底层的无冕之王。”
张异好心给朱标解释了几句,可他那句“无冕之王”却刺激到了朱元璋。
无冕之王这个名词,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词语。
可并不妨碍朱元璋从字面上理解他的意思。
宗族社会,在华夏人看来是如呼吸一般很平常的存在。
所谓家国家国,这个家,未必只是个人的小家,还包括了家族这个概念。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会受到宗族的约束。
族老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决定着宗族里的财产分配。
家族相互依存,相互帮助,对抗外人。
可是如果需要的话,个人的利益也要让渡给家族。
老孟死了,没有留下男丁,孤儿寡母的她们在孟家人眼里,早就没有了价值。
如果族里人良心过得去,或者他有男丁的话……
李氏母子可能还会在宗族的照顾下能将梦瑶养大成人。
可是如果像孟家人那样,别说照顾,老孟留下来的房子和他租的田,都会被宗族抢走。
更甚者,李氏这个美人,本身都有危险……
“你对这套宗社会的规则不满?”
朱元璋隐约感觉到了张异的情绪,张异轻轻点头:
“确实有些不爽,不过贫道也明白,这是社会的基石,暂时还改不了!
始皇帝做不到的事,暂时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皇权不下县的问题,又不是现在才有……”
张异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这个问题别说明清,就是民国时期,其实也并没有真正解决这件事。
只有那个擅长群众工作的政权起来,基层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才真正有效管理起来。
张异虽然对这套制度不满,却也不会轻易想着去改变。
皇权不下县,地方上始终有一股力量游离在皇权之外,历代皇帝也不是没有想过去解决这件事。
从郡县制开始,始皇帝就曾经试图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县城以下的行政单位,分别以三老、啬夫、五老、里典等职位去控制基层,以法家治国的大秦,依然承受不住那庞大的治理成本。
所以后世的朝代也学乖了,在权衡利弊之下,方有了如今的局面。
其实说白了,还是生产力不够,农耕社会的中央基本很难控制好地方。
但宫里那位,就是这数百年来,又一个不信邪的人。
张异估摸着,皇帝纵容海盗案扩大化,削弱地方乡绅的权力,也有这层意思。
封建社会发展到明清,皇权进一步集中,君王的目光逐渐下放也是自然而然之事。
但这一切,与他无关。
他觉得无所谓的事,其实正好是朱元璋心中一块心病。
张异不经意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这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