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身子都抖了一抖，俞顺直往钱嬷嬷的身后躲。

只愉扭头看向打闹的四弟和小俞，俞季通喜滋滋正吮着捏了点心的手指头。

小俞跳下石凳，把离她哥近的几个盘子挪远了些。

而钱嬷嬷生怕惹到了大俞，趁着她看别处，赶紧弯腰去拉俞顺。

她越拉，俞顺就越怕。

去鹭鸣山那一日，因为有大哥在，有看着凶，实际上会给他东西的三哥在，他才没表现那么明显。

姨娘和嬷嬷都告诉他，要讨好母亲和姐姐。他已经很努力了，母亲还是打他的手，说他笔拿不稳，字写的不好，他看到母亲亲生的女儿就害怕。

他怕姐姐对他笑着笑着，像母亲一样，冷不防打他。

俞顺的嗓子里都呜呜咽咽要哭出来了，钱嬷嬷是心疼又无奈，“哥儿，三小姐和通四爷在，没人会欺负你。”

说着，用奶水把俞顺喂大的钱嬷嬷先掉了眼泪。她赶紧背过身把泪珠擦干净，不叫人看见。

只愉看着他俩，突然想到了现世里住在舅舅家的画面。

她身边连个钱嬷嬷都没有，起初被欺负了她都瞧不出来。

几百块钱一小块的蛋糕，舅妈为了摆阔，一买就是上千。

回到家里，舅舅、舅妈、表哥和表姐每个人都分到了，甚至分了好几轮儿。购物袋全都空了，舅妈一本正经告诉她，“愉啊，不是舅妈不给你，你还小，吃了这些会闹肚子，回头舅妈给你买更好的。”

只愉想想拉肚子的苦，就感激舅妈，转头主动去刷碗。

她后来才发现，剩饭和冰箱里放了好几天不舍得丢掉的，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俞顺，你要过来尝尝吗？”

只愉鬼使神差对着怯懦到打颤的弟弟开了口。

没有和崔氏一样的笑脸，也没有崔氏发怒前的紧绷，俞顺透过模糊的眼睛，看向叫他的人。

钱嬷嬷赶紧把俞顺往大俞跟前推，赔着干巴巴的笑脸。

俞季通手背都叫小俞给拍红了，他也不在意。手指头上的渣渣吮干净了，起身过来拉弟弟。

他行四，上头仨都是二房的，他爹娘其实老在背后说闲话，他不往心里去罢了。

他下头就俩弟弟，一个是亲的，过继给了三房，还有一个就是小可怜儿俞顺了。

生在长房有什么好的，庶的连他都不如。

“你来，大姐姐没人玩儿，用好吃的收拢咱们呢。”

他是什么都敢说，小俞当即不干，小肉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不是人吗？”

她最近和大姐姐好着呢！

要不是她吃不完这么些点心、果子，早就把她哥撵走了。

俞季通才不管小俞，捏个枣儿，拉着俞顺走到了大俞的跟前，“大姐姐，你先吃。”

只愉，“……洗手了吗？”

小俞放声大笑，“叫你献殷勤，吃了你脏手拿过的东西，得跑茅房！”

俞季通都习惯不干不净了，“嘿嘿，早起时洗过了的。”

这都俩时辰过去了，大俞拒绝了他的好意。

俞顺不敢掉以轻心，始终紧紧拉着他四哥。

只愉没有再找俞顺说话，跟小俞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慢慢的，俞季通往他手里塞东西，俞顺也开始吃。只是他不敢抬头，跟个偷吃的小老鼠一样。

俞季通吃的最开心，没一会儿小俞就不高兴了，“哥哥，你肚子都鼓起来了，待会儿还怎么吃午饭？”

“你管我！”

又抓了一把桂花米糕，俞季通溜了。

俞顺紧跟着屁股抬起来，只可惜还是不如通四爷灵活，重新坐了回去。

脑袋都要垂到胸口了，只愉不发话，他不敢走。

旁边放着食盒，只愉对茯苓道：“每样装一点，给他带走。”

俞顺抬眼看向大俞。

发现姐姐并没有在看他，俞顺低头扣弄着袖口，羡慕起四哥和小俞。

钱嬷嬷站在一旁，却是瞧得清楚。

当茯苓笑着把食盒递给她时，钱嬷嬷说不出的感动，“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崔氏以苦养男孩子为由，要求最多，给的最少。这样的零嘴儿，逢年过节怕是他们家哥儿都吃不上。

直到钱嬷嬷提着食盒把俞顺带回去，身量明显不如同龄人的俞顺才问：“大姐姐不讨厌我吗？”

钱嬷嬷不敢说往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