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中,艾曼尽可能站直了身体,防止那位母狮子在自己身上找麻烦,随着城内的瘟疫蔓延,玛丽坦的脾气也越来越糟糕了,萨瓦家的两个小子就因为偷偷跑去医院附近偷看护士洗澡,就被玛丽坦狠狠揍了一顿。
艾曼看得清楚,没有皮外伤,也没有骨折,但两个大小伙子硬是在床上躺了一天才起来,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疼的厉害,让人站不住脚的疼。
他可不想挨上一记那样的拳头,毕竟当时去偷看人洗澡的人里也有艾曼,只是他去的地方更隐蔽一点,没被人发现罢了。
虽然来了阿勒颇才短短五天时间,但艾曼却感觉自己好像在这过了一年。
第一天,他人生中第一次穿了新衣服,而且还剃了头,洗了澡,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的感觉。
而后,他在军营里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紧张的一夜,艾曼既担心自己会死在战场上,又略带一丝忐忑的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争...就好像那些传奇故事里所写的那样,总有幸运儿,会一朝成为战场上的明星,一栏狂澜,昨天还是布衣,今天就已经成为贵族。
但随后第二天,当战争正的开始打响时,艾曼就知道那些故事只能出现在故事里。
艾曼看见城墙外那些穿着盔甲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进了城才被发放的带有铁质矛头的长矛,非常怀疑对方即使站着不动,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杀死那样凶猛的敌人。
而当艾曼看着那些敌人冒着箭雨,就那么宛若山岩一样靠近城墙,在死亡中开始攀登时,整个人腿都软了。
他还看见了那位领主大人,和他手下的那些真正的士兵,他们就像另一堵山岩,挡在了之前拿堵山岩的道路上,双方就在城墙上发生了碰撞,凡是脆弱的,都被碾压成了残渣。
这其中领主本人无疑是最坚硬的那块岩石,艾曼看见那位领主老爷拿着燃烧着火焰的长剑,每次只需要一次挥击,就有一名敌人到底身亡,一如他在梦里看见的自己。
从那一刻起,艾曼就知道,贵族就是贵族,而平民就是平民,他能安稳的活过这场战争就是胜利。
再然后是第三天,艾曼在城墙上见证了自己人生中最壮观的场景,他看见了蒙古骑兵是如何摧枯拉朽般冲破敌人阵仗的,就像当年写在历史故事里的记载。
蒙古铁骑,骑射无双...
有时候艾曼甚至觉得,那些蒙古人根本就是半人马,他们几乎是长在马背上的...他的意思是,村子里也有几匹骡马,艾曼也曾偷偷骑上去幻想过自己也能成为骑士,但那些蒙古人...他们是另一个概念了。
接着,就是第四天了,恐怖的第四天。
在城外打了胜仗的骑士们回到城中后,纷纷开始咳嗽,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伤兵营里也满是咳嗽声,那声音剧烈的,连城墙上执勤的士兵都听得清楚。
那彻夜的咳嗽,撕心裂肺的咳嗽,甚至引的健康的人都想跟着一起帮忙使使劲,让底下的人能好受点,省的把肺子咳出来。
那可不是形容词,艾曼听几个熟悉的民兵说医院里真有人咳出了血,把肺子咳的全是血沫子不说,还喘不上气来,活活憋死了。
还有人说,是鼠疫来了,他看见有人红着眼睛,大腿内侧和腋下出现了肿块,皮肤出现黑色斑块,看着让人恶心。
但那个士兵当天晚上就被玛丽坦带走了,艾曼再也没见过对方。
而今天,是第五天的开端,城外已经没有了令人心惊的投石机像城内投掷尸体和巨石,所以艾曼倒是不用担心自己遭到什么意外。
那些被烧的焦黑的投石机架子,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个个被烧焦的巨人,颓废的看着阿勒颇。
在巨人的遗骸下,则是属于普通人的遗骸,那些昨天被杀死在战场上的士兵遗体并没有被自己人收敛,那些骑士老爷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们组成松散的阵型,围着阿勒颇不断游弋,仿佛不知疲倦。
他们任由乌鸦和秃鹫在战场上啄食死去士兵的尸体,完全没有一丝驱赶的意思,这让艾曼这个‘外人’都感觉有些气愤填膺。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未来有一天,也可能因为战争暴尸荒野,艾曼就更愤怒了,但眼下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待在城墙上看着城内外的变革。
整整五天了,艾曼没有下过城墙,那几条连同城墙的楼梯仿佛变成了不可逾越的天谴,城墙下是瘟疫的世界,而城墙上则是一片‘净土’。
“艾曼!你在发生么呆!”巡逻过来的玛丽坦冷着脸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