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任何时代巷战都是血腥的代名词,这种发生在城市内,在街道上的小规模战争让战士们甚至没有迂回的空间。
当敌对的双方在笔直的街道上狭路相逢时,其结果往往是只有最前面那百分之十的人在竭力厮杀,而其他人只能在后门倾听着来自前方的惨叫和呼喊,随着队伍的移动而移动。
他们甚至不知道前方到底是己方占优还是敌方占优,即使队伍在向前推进,他们也会很快看见那些倒在路上的尸体,而后用那惊鸿一瞥的瞬间区去分辨那是自己人的尸体,还是敌人的尸体。
鲜血,厮杀,战吼,嚎叫,所有的一切混合在一起仿佛后世的死亡摇滚一样刺激着这些年轻战士的感官,让他们情不自禁的跟着绷紧肌肉,加速呼吸,并最终陷入疯狂。
但人类的肉体是脆弱的,它只能在需要的时候在意识的驱动下亢奋那么几分钟,而后就会陷入疲劳,只有那些真正经历过这种生死之战的老兵才能相对缓和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让精神和肉体在最需要的时候才爆发它最强大的力量。
好消息是,这些亚美尼亚人中的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能称之为老兵,坏消息则是对面的敌人也同样如此。
所以当马塞利诺所率领的部队在街头遇到一支黑羊人的军队时,双方在街道上爆发了一场极其血腥的近距离厮杀,没有战前动员时的意气风发,没有传说中的荣耀和勇气,这些步兵有的只是拼命一搏的血勇。
马塞利诺是个身材高大的亚美尼亚汉子,他的手臂比很多成年的腿还粗上一点,那是遗传自父辈的优秀基因,马塞利诺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只可惜他死在了和大征服者的军队战斗的战场上。
听他的母亲说,如果他们最终打赢了那场战争,他父亲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英勇从领主那里换取一个骑士的头衔,只可惜,最终他们失败了,本该赏赐他父亲的领主,自己的脑袋都被插在了长矛上,被蒙古人高举着威慑下一个敌人。
这也是马塞利诺性格如此执拗的原因,从那时起他就觉得他们只不过是应了老爷的召唤来打仗的农民,战争是领主老爷们要打的,死的却都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所以真正要公平算的话,不管哪边打赢了都应该有人把说好的报酬给了。
马塞利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而李如风不仅答应了他的要求,最终还兑现了,所以这个领主值得自己为之一战。
他喘着粗气,将厚重的盾牌顶在胸前,手中的长矛在自己的盾牌和兄弟的盾牌缝隙中间不断向前刺出,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刺中了什么坚硬之物,那八成是敌人的盾牌,还有时候刺中的手感则类似刺进了沙子堆,涩而韧,那是刺中了敌人的盔甲。
只有长矛出手那一刻,矛头传来了一种令人舒爽而愉快的反馈时,马塞利诺就知道自己又刺死了一个敌人。
他到底刺死了多少个敌人?马塞利诺已经数不清了,身边的同伴的不断倒下,但那些和他流着同样血脉的同胞,并没有被吓倒,后面的人总能在马塞利诺被杀死之前奋勇上前,将空位补上。
马塞利诺能感觉到盾牌上不断传来的震荡,那是黑羊人的弯刀和战锤在敲击,前者的力道不算大,马塞利诺的手臂抖都不会抖一下,但后者每一次砸下来的时候,他都感觉盾牌好像已经不存来了一样,那力道好像直接砸在了他的手臂上,让他想就这么将盾牌和长矛都扔在地上转身逃离这场战争...
但这还不是最危险,最危险的是——
噗!
一根和马塞利诺所用长矛很相似的矛头就这么捅穿了盾牌,矛尖部分直接在马塞利诺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他怒吼了一声,也同样捅出了自己的长矛,沿着长矛传递回来的力量,让他知道自己又又刺中了一个敌人。
从盾牌后传来的惨叫声让马塞利诺暂时松了口气,他又一次在生死搏杀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一!二!三!顶!”马塞利诺高喊着口号,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也挨了一刀一样的疼,但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却让所有亚美尼亚人都士气高涨!
后方暂时无法接敌的士兵用力推着前方兄弟的后背,就这么硬生生将阵线又往前顶了几米远的距离,那些被推倒的敌人会被前排的战士们直接跨过,他们身后的友军马上就会进行补刀,根本不给他们站起的机会。
当然,还有些倒霉蛋甚至挨不到被补刀的时候,从他们身上踩过去的人太多了,直接被活生生的踩死了。
伴随着敌人身后也传来喊杀声,马塞利诺终于感觉到前方的压力为之一松,几乎已经被顶在胸口的盾牌也得以在手臂的推动下向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