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姚广孝从国子监离开了。

和来时不同，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只是眸光深处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舍利子竟还能人为炼制？

在听过张軏讲述的炼制方法后，姚广孝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疑问，这真的可能吗？

不是只有得道高僧才有可能炼制出舍利子？

如果可以人为炼制，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在死后炼制出舍利子，即便恶贯满盈，依旧能烧制出舍利子？

换句话说，自己是否也可以？

姚广孝深知一事，别看每个人在面对他时，都表现得毕恭毕敬，背后对他的评价却是妖僧。

是帮助朱棣谋权篡位之人。

如果......

如果自己死后也能炼制出舍利子呢？

世人对自己的评价会是怎样，会说自己是高僧，是得道之人？

向来清心寡欲的他，这一刻动摇了。

走出国子监大门。

一个小僧已经等候多时。

小僧道：“主持，是返回鸡鸣寺，还是去皇宫？”

姚广孝来时和朱棣说，自己是来国子监看看情况的，这会看完本应该回去向朱棣禀报，但他犹豫了一会。

姚广孝道：“去刑部大牢。”

小僧也没问为什么，拉起马车，朝刑部而去。

马车上。

姚广孝回想着刚才见到张軏后的每一幕，回想他说的每一句话，科学，是实践后的结果。

烧制舍利子算不算在实践？

如果真能烧制出来，那么张軏说的话中，那些看似夸大的成分又有没有可能真的做到？

人能够呼风唤雨，飞天遁地？

可能吗？

姚广孝的内心反复询问，却没有答案。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刑部大牢门前停下，刑部司狱得知消息，很快出来迎接。

司狱：“姚公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姚广孝沉吟：“刑部近日可有要处决的犯人？”

“有的，有的。明日就有一人。”

“此人所犯何事？”

司狱毕恭毕敬，道：“此人恶贯满盈，年轻时在一乡绅家中为仆，因偷窃被责罚，谁知就因此他奸杀一家十八口，后落草为寇，杀害无数百姓，还是近日才被抓获，送到刑部大牢来。”

“唔。”姚广孝颔首：“就他了。”

“我这给你准备一些东西，让他在行刑前吃下，行刑后让他火化，火化后我会亲自来查验。”

司狱闻言满脸的疑惑，虽不明白姚广孝要干嘛，但也照着他的意思去做。

随后，姚广孝又拿了一份那犯人的卷宗，这才返回。

马车上。

姚广孝看着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低语道：“如此罪恶滔天之人，应下十八层地狱，可若是他也能炼制出舍利子.......”

那就说明，所谓的得道高僧根本就是骗人的。

而舍利子确实能够人为炼制！

张軏所言非虚！

次日。

一大清早姚广孝又来到刑部大牢，司狱亲自招待。

姚广孝亲眼看着那犯人行刑，看着他被抬进火化机，看着尸体被烧炼成灰，死的不能再死。

姚广孝赶走司狱，让跟随自己而来的小僧，亲手去掀开火化机的盖子。

火化机前。

“这，这.......主持！！”

小僧的面色从平静到错愕，再到不敢相信。

“主持，这犯人竟炼制出了舍利子，有拳头大小，甚至还会发光！！”

小僧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作为佛学的忠实簇拥者，深知舍利子的含义，能炼制出舍利子就代表此人生前必然做了无数的善事，为百姓所赞颂，是德行崇高之人。

然而.......

他昨日可是亲口听到那司狱说，此人生前无恶不作，杀人无数。

一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炼制出舍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呼！”

姚广孝没有走近来查看，光是看到小僧的反应，他就知道张軏并没有骗他。

舍利子真的可以人为制造出来。

连象征普度众生德行高尚的舍利子，都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产生，姚广孝感受到对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