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赶来的医者是这样描述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难以形容,你们知道吗?在一片水绿水绿的世间爆出那么大一片血浆泊,中间躺着一个垂死挣扎的血人,简直无法想象,他的脖子被撞得扭到一个惊悚诡异的角度像麻绳这样拧着,又像喷泉一样不停地往外冒血!"

"我们把他扛到担架车,他已经昏死过去了但他的手一直保持捂住颈脖的动作!我知道他一定想活下去一定是这样的!可是老天不帮他,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在雨林的青苔路染了一地,太吓……太可怜了。"

经过医生三天的拼死抢救王衡阳的命被抓回来了,在秘密患者房躺了一周才允许被人查看。

路辉颤颤巍巍地从门前走到床头,看到王衡阳惨白的皮肤扭曲的睡姿他忍住了,直到看到王衡阳脖子安上一个玻璃罩,里面的血管清晰了然,他的身体像是被剖开一样,伤口养在无菌环境里,路辉终于控制不住地崩溃嚎哭。

明明才30岁,是一个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路辉哭得发抖,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医生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成为一个植物人。

宇宙浩瀚而深邃,人类是比一颗尘埃还要不起眼的存在,路辉一直这么认为,他始终以大局为重,全人类的大局,人的生老病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当王衡阳毁在他眼前,他慌了。

他觉得自己错了,昨天路辉给家里打了电话,爸爸妈妈都很想他,他们的语气是那样的开心,反复询问他过得好不好,那一刻路辉真怕失去他所有亲近的人。

路辉留在医院照顾王衡阳,研究所的接轨事务早已完成,至于观察调查谁都可以上,研究所不缺他和王衡阳这两个人。

天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路辉坚信王衡阳一定会醒来,怎么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这一天路辉去研究所指挥后续工作,医院一个电话让他心脏都忘了跳瞬间被裹住,他马不停蹄赶回医院,王衡阳被送上了手术台,一群医生围在他身边无计可施。

医生是路辉过来告别的,心电图机上的有规律上下跳动波浪线正趋向平缓,机器发出的滴、滴声不停地敲打路辉的神经。

王衡阳睡得是那么恬淡平静,这样一副安和神色居然是去奔向死亡,怎么可以这样……

路辉握住王衡阳哽咽地求他别走,他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说好一起去回北京一起做实验,王衡阳还同意了会去他家看看……

看着马上将成平稳水的平线,数字倏然坠到49,路辉全身血液都凝结了,脑子的一个神经突然跳动起来,路辉似心有感应地朝王衡阳大喊一声"孟书池!"

"孟书池在等你!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就这三个字,对王衡阳而言堪称灵丹妙药,濒死的身体渐渐复苏,路辉看着平缓的曲线一瞬间甩成大波浪他全身泄力地瘫坐在地。

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将路辉扶出手术室,重新开始手术。

下雨淅淅沥沥撒在窗外,脸大的树叶与细雨飘飞起来,雨后绿肥红瘦,果然没错,叶肉饱满剔透叶脉结实贯穿,雨水把他们滋润像是一捧蘑菇。

王衡阳平躺在床上,他脖子动了不了只能用余光看雨景,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地被飞雨浇灌万物生意盎然,必是后福满满的预兆。

路辉正趴睡得酣甜,呼噜打得响震天,嘴巴吧唧吧唧的还在扯王衡阳的被子擦口水。

王衡阳想笑但嘴巴动起来挺痛的,还好眼珠子不痛又灵活。

他就这样伴着呼噜声瞥着窗外雨景看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医生进来换药才发现这个可怜病人已经醒了。

"你你你醒了?!太好了!为什么不叫醒我?"路辉吓得从椅子跳起来,他赶紧擦过口水,想跳起来欢呼看到医生都在场又憋了下去。

王衡阳:"……"动不了一点,是我不想动吗?

"好歹得像电视剧那样动动手指头吧,这样我就醒过来了,干嘛不说话?"

王衡阳瞪着他,我动了好吗,眼珠子动了!是我不想说话吗,你爸的!

医生一边给王衡阳脖子上药一边笑着说:"好了路先生,王先生在床上躺了三四个月肌肉萎缩暂时很难动,说话也是,给他一些时间好吗?"

路辉撇嘴道:"我知道,我就是吐槽一下让阳阳回忆我们的美好时光。"

两周后,路辉捧着一个花瓶进来,里面插满了宽大的阔叶,路辉看王衡阳有事没事就盯着那片难看的绿叶,他便大发善心给他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