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挽看过去，是一个小男孩。

他的食指勾着鹿挽的小指，一双大眼睛布满雾气，他又问一遍：“大姐姐，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鹿挽蹲下身，耐心道：“你不知道姐姐去干什么就和姐姐一起去么？”

小男孩勾她的力气变大：“我、我知道，你们是要去山顶。”

“阿银的家在山顶，阿爹阿娘还有阿妹都在等着阿银回家，姐姐不要把阿银丢在这里，阿银想回家，阿银想家了。”

家住在山顶？鹿挽仔细看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细声细语，循循诱导他回答实话：“阿银家里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会住在山顶呢？”

阿银好像真的会怕鹿挽会扔下他，小胳膊往前一抬抱住她，虽然鹿挽腰娇细，但无奈他的小胳膊是真的短，只圈起了鹿挽三分之二的腰，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爹娘是山神的信徒，阿银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家里每天都会摆放贡品和上香，大姐姐，不要嫌弃阿银家穷把阿银丢下，阿银很乖的。”

蓬莱山竟然还有山神？

土地公拄着拐杖，半弯腰指着不远处的山头：“对啊，蓬莱山的山顶有一座荒废了的山神庙，平时只有几个信徒会去打扫庙宇，不过那里是无名族的部落，凶险至极，你们若是不想招惹是非还是绕过那处吧。”

阿银听到这话，慌忙解释：“大姐姐，阿银不是无名族，阿银的家与无名族没有任何关系。”

见他这么慌乱，鹿挽奇怪道：“无名族，那是什么？”

土地公：“一群跳蚤罢，不足挂齿。”

鹿挽点点头，没有在无名族这个事上过多纠结。

山神算是半神，也有神的部分神力，即使如此，可为什么她感受不到神的存在呢？

鹿挽暂时放下心中疑虑，柔声道：“别害怕，我们不会抛弃你。”

如果小男孩说的话是真的，以他们的实力，顺便把小男孩送回家也可以，她回头道：“只有一个人，路上我护着他。”

不用劳烦自己，折柳冷冷瞥小男孩一眼：“可以，但他中途大哭大闹，我就吃了他，你不准拦我。”

小男孩被他的蛇眸吓住了，拽着鹿挽的衣服往她身后躲，只露出一双瞳孔盯着他。

鹿挽背对着小男孩，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心想着如果真的闹起来了，大不了点穴封住声音，于是道：“没问题。”

只有杨砚清抱臂冷眼相待，不予置评。

他抬脚离开，把一堆烂摊子扔给土地公，对鹿挽喊道：“走了。”

寻常山顶少草木多白雪，蓬莱山却一反常态枝叶繁茂，花香四溢。

鸟惊四散，一棵棵大树接连倒下。

一头魔牛被冲撞在粗壮的树上，牛角死死地卡在里面，“哞哞”不停大叫。

杨砚清从一阵暗紫雾里走出来，一脚踩在它的牛背慢慢用力，桃花眼里满是疯狂，但好像并没有满足快意：“四条腿不是挺能跑么，怎么不跑了？”

魔牛如果可以说话，定是能把杨砚清骂死，然后把他埋在自己的唾液里。

杨砚清的脚踩上它的脖子骨头，一声脆响过后，魔牛应声倒地。

阿银坐在大石头上，问旁边的鹿挽：“大姐姐，大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很凶吗？好可怕。”

为了食物大开杀戒的杨砚清杀红了眼，看起来确实很可怕，鹿挽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所以阿银，你长大后可不要学他这样，会娶不到媳妇的。”

阿银“嗯”地疑问，长的这么好看也没有媳妇？他脑子反应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他们四个苦苦寻找傲霜枝无果，杨砚清的耐心本就少，现如今更是跌到了谷底，他把杀死的魔牛丢给折柳，吩咐他烤熟一点后，就气哄哄来到鹿挽面前，张口就问：“你莫不是在诓我，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傲霜枝。”

鹿挽对他的怒火已经习以为常，她道：“我有必要为了一句谎话爬遍整座山吗？杨主上，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傲霜枝是仙草，不是简简单单来蓬莱山一趟就能找到，如果这么轻松，那这还叫什么仙草，不如干脆叫做烂草得了。”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讲一点道理：“给你一日时限，如果找不到傲霜枝，我就杀了你。”

她是变戏法的么，找了将近七日都没能发现傲霜枝的踪迹，一日又怎么可能会找到，鹿挽弯起眉眼，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笑很假，她没答应也没拒绝，就这样笑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