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浅是周湾村村长的女儿,没有一点架子,对待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小小年纪就已是闭月羞花,在私塾里有着非常好的人缘,也有不少小男孩说:“浅浅,长大做我媳妇儿,我把所有的钱都用来娶你!”,而她只是一笑带过,不以为意。
所以在她悄悄离开座位时,就引来后排的所有人行注目礼,周清浅歪到一旁,眼睛盯着拿着戒尺的先生,拍了拍前排的高个子女生:“穆穆,帮我挡一下。”
“哦,好。”穆青坐直了身子,没问原因,把周清浅的位置挡的很严实,接着假装认真听课,脑袋跟着一晃一晃,看起来像是读书人那回事。
小眼神瞅见后桌光明正大从后门离开的时候,她一噎,再看看先生,全身心投入教书,并无发现某人的偷溜。
穆青略扶额,敢情都是眼疾,只有自己的眼睛是好的。
雨水打在树枝上,“吧嗒吧嗒”地响。
尽管肖镜沼很努力为书册遮雨,但自己还是难免被打湿,质量并不是很好的墨水很快晕开,从一个字慢慢染黑了一页字。
视线也有些模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脑袋一重,纸页停止了淋湿。
“肖镜沼,你读错了,念yue,不是ri。”
斗笠有点小,戴在少年的头上很紧,宽大的帽檐遮住视线,他顿了顿,黑眸下移,对上一双干净的大眼睛。
周清浅的刘海落了些小水珠,她两手撑着下巴,浅笑嫣嫣。
也许很多年后,肖镜沼也忘记不了,那个雨天的佳人。
彼时,他们未谙世事。
周清浅及时捞住从他手中脱落的书,双手递了过去:“肖镜沼,下雨了,你会生病的。”
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女孩没有嘲笑他的落魄,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斗笠戴在他的头上,还告诉他“下雨了,你会生病的。”
羞耻心被无限放大,肖镜沼静默一瞬,淡淡拿回自己的书,垂下头,把头顶唯一的遮挡还给了女孩:“嗯,下雨了,你快进去吧。”
他的斗笠还没有还回去,女孩弯腰绕过树梢,去到了他的身后。
女孩脚后跟离地,一下没一下与脚尖交替,没有把那句“我家里还有很多”说出来,只是道:“太丑了,我不喜欢,斗笠更适合男孩子戴。”
肖镜沼还是一副木表情,周清浅只好摆摆手:“不是白给你的。肖镜沼,你功课好,不久便是文试了,你若答应教我落下的课,我便把这个斗笠送给你。”
既然如此,肖镜沼也没有推拒。
“好。”
得到满意的回复,周清浅也不再委屈自己的身体,转身溜回私塾。
还未到门口,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树上肖镜沼绑草绳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专注书册。
周清浅猫腰坐到自己的座位,揉搓湿了的两臂,又搓搓手呼口热气。
快秋天了,天气确实已经凉了。
穆青目视前方,屁股往后靠近周清浅:“浅浅,你那么在乎那个小子干嘛。”
“好啊,你偷看我,被我逮到你不认真听课的把柄了。”周清浅瞄了一眼邻桌的书册页面,把书挪正翻页。
“我哪有没认真,还不都是你悄摸出去让我分了心。”
周清浅趴在桌上,偷看树上的身影。
“都怪美色误事。”
穆青没有听见,她的脑袋下意识转过去,幅度很大,身体撞到了周清浅的桌子,巨响连同她的问题同时响起:“什么?”
周清浅脸上的笑容一僵,穆青更是愣的一动不动。
熟悉的戒尺敲打声,还有熟悉的暴喝:“周清浅,穆青,你们两个又不听讲!”
躲过眼疾,躲不过眼不瞎。
“不愿听就不要打搅旁人!出去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反省!”
接着,肖镜沼就看见方才的女孩,不情不愿挪着沉重的步伐站了出来。
她好像特意不看他,一出门就对着墙。
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不打了。
丢人死了,周清浅恨不得挖开私塾的地板,找个缝钻进去。
盯着小姑娘倔强的背影。
肖镜沼敛眉,嘴角微不可察染上笑意。
周清浅这一面壁思过,她周围的空位立即显眼了起来,哪怕是小透明肖镜沼,也被教书先生察觉了逃课。
肖镜沼把一菜两饭端上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