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一直、娇气。”

鹿挽只是笑笑，世人皆知姜扶苏是个娇气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孰不知，她屡次三番踏入乌烟瘴气的贫民窑，粗活做的不不比任何人少，她的坏名声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

临山寺统一的灰白常服很宽大，穿在人高马大的楚熠身上，却未免紧了些，勾勒出少年线条流畅的身材。

盯着那半露在外的小臂，鹿挽不知从哪掏出来暖炉塞进了他的怀里：“你不冷？”

暖炉染了檀香，余香缭绕，长久不散。楚熠屏气抿唇，不高兴地把暖炉丢在一旁，他曾在临山寺主楼附近闻见过同样的味道，想必是那人给她的：“我的灵根是火属性，不怕冷。”

对哦，她差点忘了，小孔雀的灵根是罕见的双灵根，冰火双属性，无畏极寒烈焰。鹿挽重新抱起小暖炉：“回归鸣宗之后，加以修炼，你定能成为一代天骄。”

她终于对他提起归鸣宗这事了，楚熠目光闪烁，似是不经意问起：“我听说，你在人界遇到归鸣宗了……也听说，你对大师兄说‘你是临山寺的人’，对吗？”

“嗯。肖家的案子，归鸣宗也参与了。我也没想到会与他们碰面。”鹿挽想起那个修罗场面就一阵恶寒：“我悄悄给陈月忆灵识传信，他答应后日会来带你离开这里。瞒天过海唯独瞒不过杨砚清，不过你不用担心，他默许了我这么做，只要你不做出格之事惹怒他，你就可以回家了。”

“嗯……所以师姐，你真的背叛了宗门吗？”他才不在乎能不能离开，他在乎的，始终是她的处境啊。

鹿挽的脖子缩进棉衣里，闻言，大眼睛眨巴一下，笑着问他：“若我背叛宗门，你且如何？”

她没有立刻否认，楚熠大概猜到了结果，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既希望师姐活下来，又不愿她站在与他对立的立场，淡淡开口：“哦。”

哦什么？她还没说背叛与否呢，小师弟果然还是太嫩了，都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鹿挽伸出小手拍了拍他：“师弟啊，你记住，这天下谁都有可能会背叛归鸣宗，但姜扶苏不会。”

她说的是“姜扶苏”，而不是“我”。

姜扶苏真的很爱归鸣宗，至死都还爱着，傻极了。

还未踏进临山寺主楼，浓浓的血腥味就硬生生止住了鹿挽轻快的步伐。

她顿在原地往里面查看。

杨砚清闭目假寐，两条修长的大长腿随意伸到案几之上，旁边零零散散掉落着几张白纸，上面好似用墨写着什么。

“怎么不进来，杵着当柱子？”

腥的她恶心啊，鹿挽翻了个白眼，把药瓶放下就走：“杨主上，少添孽障，为来世积积福吧。”

活了万年的杨砚清他不老不死，于他而言，转世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嗤笑鹿挽的愚蠢，手指一挑，一个锦盒赫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打开看看。”

锦盒一靠近，血腥味简直就要翻天了，鹿挽皱眉后退：“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不会又是某人的眼珠子吗？”

烛阴的阴眼对她留下的阴影太大，鹿挽不敢再随便打开死病娇送的东西了。何况这明显的血腥，一闻就不是什么好物。

杨砚清坏笑：“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鹿挽绕过锦盒，眼不见心不烦，她开溜为上策。

哪成想，杨砚清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眼皮一撩，锦盒的盖子自己打开了。

白布之上，齐刷刷躺着十颗指甲盖，看着触目惊心。

杨砚清：“她欺你辱你，我帮你把债讨回来了。”

昨日岑黛对鹿挽说的那一番话，他全听了进去。

但他是小人，睚眦必报，只玩阴的。

于是今日一早，他就潜进归鸣宗，不等岑黛尖叫，指甲已全部被连根拔起。

怪不得鹿挽灵海作动异样，原来是杨砚清的邪气又暴涨了。

鹿挽平静面朝他：“你这么做，我该高兴吗？”

“你当然应该高兴，我帮你报仇了。”

杨砚清越说，笑的越疯狂，想起那血流满地的场面，他就异常兴奋。

“可是杨砚清，我高兴不起来。”她推开锦盒，不愿再看：“我不喜欢你杀人，也不喜欢你虐待人，你让我帮你治病，可是你的邪气与日俱增，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她说她不喜欢他。杨砚清的笑收了回去，舌头抵着口腔，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睥睨着她：“你喜不喜欢无所谓，你只喜欢你的陈月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