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走出汤池小院时,碧落还候在门口。
他走上前给凤倾披上一个斗篷,说道:“姑娘当心着凉。”
“有劳了。”凤倾循着记忆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姑娘怎的泡一小会儿就出来了?汤池水可比灵丹妙药还珍贵呢!”碧落跟在她身侧,大着胆子问道。
凤倾脚步一滞:“这是何意?”
“姑娘有所不知,汤池中的水可以养肤生肌,是从家主太爷爷辈传下来的,原本外人是不可以来此处疗伤温养的,今日家主让奴请你来,奴还奇怪来着。”碧落答道。
养肤生肌?难道赤辰翎不是要害她?
凤倾抬手,卷起手腕处的衣袖细细察看,果然疤痕减淡了些。
那泡在水中奇痒无比的感觉,应该是疗愈的反应。
赤辰翎此举是何意,难道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疤痕?
想到这儿,凤倾自嘲地勾唇道:他哪有这么好心。
接下来连着几日,凤倾都没见到赤辰翎,不过每日他都会着人来请她去汤池。
“碧落,你们家主近日很忙?”凤倾问道。
碧落点点头:“嗯,家主每日晨时出门,夜半才会回到府上,听说似是在缉拿什么人。姑娘可是要见家主,奴这就去禀报。”
凤倾连忙摆手:“不,随便问问。”
她想既然赤辰翎不在府中,那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冲碧落勾起一个温和的笑。,说道:“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带我到府中逛逛吧。”
见她冲自己笑,碧落的脸又红了,应道:“喏。”
碧落引着凤倾到处闲逛,清秀的脸上满是骄傲,说道:“姑娘,咱们府上的摆设物什,莫说赤阳城,就是放眼整个北地,都是稀罕的,家主最喜欢这些设计精巧的东西,连带着我们都开了眼。”
凤倾点点头:“一人高的红珊瑚就这样立在园子里,除了你家家主,天下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她看似处处好奇,实则用心记下了府里的布局和每间屋子的用途。
走到一间落锁的院落前时,碧落突然有些惊惶,他回头冲凤倾说道:“姑娘,我们快些离开这吧!”
“为何?里面住着何人?”凤倾问道。
碧落低声道:“里面无人居住,只是这院子被家主列为禁地,奴听府中的老人讲......这里似乎是大公子二公子......往生的地方。”
凤倾心想:高门大户和皇族一样,处处藏污纳垢,赤辰家的公子们死得也不冤。不过一下除掉两个哥哥,如此凌冽的手笔,怪不得世人都说赤辰翎阴毒。
她下意识地问:“三公子呢?”
碧落声音压得更低,抬眼看看四周没人,才敢继续说道:“三公子对外报了死讯,但其实是得了疯病,在别院养着,除了府上的下人,没人知道。”
赤辰家三公子居然没死,是真疯还是假疯?
凤倾忖了一阵,才和碧落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家主平常在哪里处理公事?”凤倾状似无意地问道。
“家主平日都待在书房,接待各个州县的掌柜。”碧落老实地回答。
凤倾正思索用什么说辞让他带自己去,没想到他突然提高音量,指着前方说道:“喏,就在前面,过了这个拱门就是。”
她默默记下了书房的位置,心道解药一定会被放在十分保险的地方,比如书房的暗格,等明日赤辰翎出府后,就可以去探查一番。
碧落不知她的打算,仍在殷勤地介绍:“家主向来勤勉,奴从没见过世家公子似他一般,日日忙碌,还要混迹在女人堆里谈生意。不过也多亏了家主,在这赤阳城中,我们男子才能活得有底气。”
“既然你对他赞誉颇多,为何又那么怕他?”凤倾问道。
“家主是个有能耐的人,但......奴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好像是眼里装着寒冰似的,让人害怕。”
凤倾听着碧落的话,似乎能看见那个男人独自一人在商场中斡旋的身影。
就如二十一世纪的叶倾,那时生意场是男人的天下,他们看她的神情或不屑,或质疑,女人在男人堆里讨生活的处境和现在的赤辰翎,是一样的。
她忽然对赤辰翎生出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也生出了些困惑:既然条条大道通罗马,为何世界总爱走极端,不是女权就是男权,平权不好吗?难道,谁拥有生育权谁就注定处于弱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