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禁苑

现在是冬日，下了几场雪，路途艰难。

从冀州到京都，他们走了一个多月。刚好赶在年前，回到了都城。

蓝小沫之前重伤未愈，躺在马车里将养了许久，等到终于到达的时候，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那是个夜里，夜幕凝重冰冷。

马车一路朝着宅院深处走，也不知到底要将她带去何处。

过了不知多久，有婢女撩开车帘，恭敬地请她下车。

灯火照亮暗夜。

车外居然有许多人在等候，却全都鸦雀无声，垂着头，恭恭敬敬，并不看她。

蓝小沫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抹黑色身影。

那人感触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来。

蓝小沫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在这一刻，眼眶湿润。

她朝着那人奔去，身边婢女想要阻拦，被她一把推开，“滚！”

蓝小沫朝着夜遥舟扑过去。

夜遥舟却朝后退了一步，对着她摇了摇头。

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一路上，她见过他几次，只是每次都来不及说话。

她真的好想他啊。蓝小沫泪眼婆娑。

夜遥舟对她笑了笑，神情安抚。

他最终还是往前走了一步，摸了摸她的头发。

“乖。”

蓝小沫心中平静下来。

齐王说，夜遥舟是她的暗卫，还是太子送给她的。

太子……不其然想起了离京前的那场婚礼，还有沅香山上的数次重逢。

他们说那人就是太子。看上去，似乎也挺好亲近的。

不知道，如果她去跟太子恳求的话，他会不会放她离开。

蓝小沫被婢女带去了内院。

一众的仆从也全部退下，唯有夜遥舟一个人留在原地。

站在看不到尽头的甬道里，影子被悬挂在墙壁上的灯笼照耀着，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很快，从马车后面转过来一个年轻人。

一个穿着明黄色蟒服的年轻人。

夜遥舟负手往前走，那人并肩与他走在一起。两人身高一致，身形也很相似。

“再过数日，便是登基大典吧。”

“是，老东西病入膏肓，苟延残喘。现在也只是在用灵药吊着续命。”

“很好。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以后，你就不要再出现了。”

“是。”

…

蓝小沫自从回到京都，就一直住在一个小小的院落里。

院落四四方方，只能看到一块天空，偶尔有飞鸟从天上掠过，像是一片树叶倒影在深潭里，越发显得这里像座囚笼。

幸而小院子里有个书房，里面有不少书可以解闷。

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夜遥舟。

身边的侍女，几乎都不怎么跟她说话，问到外面的事情，更是一句也不答。

京都的冬日，与北境冀州不同。没有那么冷，却更加干燥，干得每天要喝掉好几壶水。

只是，天幕格外得蓝，蓝得澄澈，不见丝毫杂质。

她闲来无事，开始练字。照着书房里，也不知是谁的字帖，临摹着消耗时间。

如此，又过了数日。

蓝小沫在一个大风天，被马车拉着，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居住。

下车之后，看到不远处明黄色的连绵宫阙，她醒过神来，这是皇宫？

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宫里？

她被分配到一处偏远的宫苑里。宫苑洒扫得干干净净，就是看起来，有些掩不住的破旧。

这无非就是从一处小院子，换到了另一处稍微大点的院子。

一样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一样像是囚笼，根本出不去。

照顾她的宫女，都很体贴。可是无论蓝小沫跟她们说什么话，她们都只会用湿漉漉的漆黑眼睛温顺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很快，蓝小沫意识到，这些宫女都不会说话。

为什么不会说话？是天生的哑巴，还是做错了事，被灌了药？

在这样的偏僻宫苑里，有这么一群不会说话的宫女陪伴着，这果然就是被囚禁吧。

两日后，她住的宫苑大门被打开。

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包袱从门外进来，“娘子！”

还未靠近，便红了眼圈。

“青桐？”蓝小沫大感意外，但也很欣喜。

她们有三年多未见了。三年前，蓝小沫自打苏醒，就由青桐照料。

这婢女细心体贴，待蓝小沫很好。

只是，才三年不见，怎么她就憔悴得这么厉害了？一把瘦骨，看着竟像是老了十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