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不停从阴郁的天空中落下，细密的银线划过漆黑的夜幕，将地面水洼中倒映的现实，打碎成千疮百孔的可悲模样。

雨夜的寒气带着湿漉漉的雾气，让本就没多少阳光的城市都显得更加阴霾和黑暗，狂躁的风卷动着乱七八糟的报纸和垃圾，不断冲刷着空旷的街头。

今天的天气太过恶劣，以至于原本熙熙攘攘的风俗街头，这会儿都看不到半个人影。

灯红酒绿的招牌也在暴风雨中显得格外黯淡，带着某种腐朽和破灭的灰败意味。

无人的巷子里，小米大喘着气，用手肘撑住水泥地面艰难地爬起，用尽最后的力气靠在勉强躲雨的某块霓虹招牌下。

光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让她快要背过气去。

低头望去，腹部的血迹已经扩散了好几倍，半边衣服兜已经泛起了殷红的血色。

脚边则掉落着一把沾着血的水果刀，上面锈迹斑斑，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我早就告诉你了，那几个平常受你照顾的小鬼，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该告诉他们你身上有钱的】

小米的腰间，依旧被困在兔子布偶中的现实冷冷说道。

语气中带着某种讥讽，以及它自己都搞不太清缘由，微不可察的……愤怒。

“我以为……我们是家人。”小米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只是这会儿因为失血过多，多少显得有些苍白。

即便在现实眼中，这都是女孩自找的。

“之前我染上重感冒的时候，是小桀他们给我带药才治好的……”

【关于这件事，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

【药膏是那个垃圾回收站的恋·铜·癖给的，那群小畜生想把你卖给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掉】

现实的口吻不太像是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多少夹杂了一些恶毒的言语。

当然这种修饰词，或许恰到好处的，也是在形容现实就是了。

这个世界需要被毁灭的垃圾，出乎意料的多。

“……”

小米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变得有些僵硬。

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这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似乎生来就不会悲伤。

有时候就像是一个没有心的机器人，存在的一切意义只是为了让其他人展现笑容。

“你真是无所不知啊，兔子先生。”

【毕竟我是现实】

【万事万物，只要发生过，就都在我的真理覆盖之内】

“那现实还真残酷啊……”小米稍微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某种寒冷正在逐渐侵蚀她的身体。

并非是低温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这一点现实很清楚，小米也很清楚。

那是死亡。

【只要你现在许愿，就能避免死亡，然后尽情享受最后随心所欲的完美人生】

“这是两个愿望了吧？”小米像是发现盲点一般，突然问道。

【……】

现实难得沉默了很久。

【你必须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实现之后的愿望……所以这本质上是一个愿望】

“毕竟最终解释权都在你这边嘛，真是狡猾啊，兔子先生。”小米哈哈大笑道，却不经意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都是血沫。

【快点许愿，你要没时间了！】

现实加快语速说道。

“呐，我说，兔子先生……我们是朋友吧。”小米的眼神越发凝固，眼里的光仿佛暴风雨中的烛火，越发黯淡。

【你快死了，你明白吗？】

【快许愿！】

但小米就像是没听到它说的似的，只是喃喃自语道：“你不说我就当默认了。”

带着某种耐人寻味的固执，小米趁着自己的双手还没跟双腿一样失去知觉，将兔子玩偶抱在胸前。

“很早以前，我听会所的阿姨说过，朋友就要互相帮助。”

“相比于我短暂的人生，你活的时间要长许多许多吧，兔子先生。”

“那真是太可怜了，没有朋友，没有希望，没有自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快许愿！】

【许愿！许愿！许愿！】

小米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希望你能快乐，兔子先生。真正寻求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活。”

“是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