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这些钱不着急，你不用......”

“不，你先拿着，表姑来看你妈妈都没能拿什么东西，这么远也不方便，就临时凑了点钱你就收着吧！”

大厅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两人如果再争执，恐怕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冷雁就先装到了包里。

“雁雁呀，你爸爸这个人是太好了呀，老天爷不留好人啊。你是不知道，你爸爸刚在这里闯出点名堂的时候，不但家里的亲戚来，同村的很多人也来问他借钱，他不但都借了也是没让人写借条。后来是族里的一个叔爷爷看不下去了，发了命令不许大家再来麻烦你爸爸，他们这才不好意思再来了。”

表姑拉着她絮絮叨叨半天，自己也觉得说的太多了，这才擦擦眼泪不好意思的看着冷雁。

“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我都来了，让我上去看看她吧！”

“好，妈妈她住在三楼。”

“三楼？好，那我们去三楼。”

表姑从座椅上站起身，先一步往电梯走去。

看着表姑那不是很利索的腿脚，不知为什么，很少再流泪的冷雁此时有些忍不住了。

这个表姑算是一个冷雁只能勉强理清爸爸跟她关系的亲戚，刚开始有几次她跟着爸爸回老家的时候见过几次。

每次他们一回去就被家里的亲戚包围起来，她连人都认不全，只能跟着爸爸后面让她喊什么她就喊什么。

这个表姑她有点印象是因为她后来跟自家来往比别人要多一些，而且她跟冷雁爸爸还闹出过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冷雁赶紧摸了一把眼角，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泪水，快走几步上前扶住了表姑的胳膊，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冷雁带着她来到妈妈的房间，表姑看到床上躺着的冷妈妈，立马松开冷雁的手，几步奔至病床前。

“表妹，你看看还认的我不？我是你表姐。”

表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冷雁，向她求证妈妈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妈妈是认人的，她应该能认得你。”

冷雁给表姑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站在窗边看着表姑握着妈妈的手在跟妈妈不断的说着什么。

当年表姑第一次来海城找冷爸爸，冷爸爸到处给别人介绍，说这是他的一个大妹子，两人见面他也是一口一个表妹的叫着。

直到有一次两人同时在老家给一位长辈过生日，见面闲聊起了属相，才知道原来眼前的不是表妹，应该是表姐。

因为这个事当时大家都当笑话来说，所以冷雁记得比较深刻。

自从家里出事以后，冷雁只见过想跟他们撇清关系的亲戚，还有嘴上说着好话却并不想再跟你交往的朋友。

可是她能从这个表姑身上感受到关心，她那晒成古铜色的面庞上展现的笑容是真诚的。

冷雁捏着刚刚表姑给她的那些卷曲、发皱的钱，她想她已经很少能感受到这种亲人的关心了。

按照表姑说的爸爸肯定是借出去不少钱，可是都没有让他们写借条，也有可能他从来没想过让他们还。

表姑如果今天不来跟她说这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可她还是主动来了，还说是来还钱的。

冷雁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何滋味，有酸涩有感动，还有些陌生，是对她爸爸的陌生。

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爸爸，不知道此刻躺在床上的妈妈到底了不了解，那个跟她同床共枕的另一半。

爸爸去世后，她知道了周萍母子的存在，也知道爸爸其实是想要个儿子的。

现在表姑又来告诉她爸爸借出去很多钱却从未让他们写过借条，原来爸爸为外人付出了那么多。

可是她跟妈妈呢？

确切的说是她呢？

她有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爸爸的女儿吗？

爸爸是不是对外人都是慷慨的，对周萍母子是爱护的，可是为什么独独对她一个人是残忍的？

都说子女来到父母身边不是报恩就是报仇的，她非常怀疑是来到这个家里让爸爸报仇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看雁雁将你照顾的这么好，我们不为别的，也要为闺女好起来。以后我会再来看你的，好好吃饭好好恢复。”

冷雁听到表姑说会再来，也许别人这么说是客气，可是冷雁知道这个表姑一定会再来的。

擦干净腮边的泪水，冷雁走到妈妈床边，才看到冷妈妈此时也是泪流满面了。

“表妹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