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取出自己的笔记本,把其中的人名一一划去。
脑子里梳理一番,再无遗漏。笔记本放回,顺手拿起了车钥匙,出门。
高家别墅此刻人去楼空,大门上贴着一个巨大的“x”封条,落款是津山市公安局。
高飞已被顾元青的太太接走照顾。
孟夏经过时,并未停留,车子直到高家别墅外远远的那棵轩辕柏边停下。
树还是那棵树,周遭的虫鸣依旧。
孟夏从后备箱取出铁铲,准确找到位置,挖出了那个他曾埋下的铁盒。
放下铁铲,抱着铁盒,忽然有些不敢打开——心情如同当初给孟羽查询高考成绩一般。
最终,他稳了稳神,打开铁盒,翻出那张有些发黄的纸……
恩慈寺。
孟夏停好车,穿过游人区,直奔后厢。
净贤大师仿佛知道他要来,此刻正在“知归堂”牌匾下等他。
“孟施主,别来无恙。”
净贤双手合十,浅鞠行礼。
“大师,我回来了。”孟夏回礼,双手递上一张纸。
净贤大师微微一笑,展开来看。
一张白纸。
“好了!好了!了了好!”净贤笑着,把那张白纸在禅灯烛焰下点着,那纸随火焰慢慢卷起,发黄变黑,最终悄然落地。
一阵风吹散了它,了无踪迹,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施主,老衲问你一个问题。”净贤回转身来,恬淡说道。
“大师请问。”孟夏平静地说道。
“人活一世,如草木一春。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该生则生,当死则死。既然这结局已定,那么活着有什么意义?”
净贤轻捻念珠笑问。
孟夏沉吟片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无妨。待施主想明白这个问题,老衲随时在此等你的答案。”净贤一笑,转身进去了。
孟夏抬头,“知归堂”三个大字,在夕阳余晖里仍是柔和无比,仿佛散发着佛光。
孟夏慢慢踱步走出后厢。
行至前面景区,他的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活着的过程,本身便是这意义。”孟夏心想。
抽身而返,再入后厢,穿过一片竹林,他仿佛迷了路。
刚才还历历在目的厢房,变了样子。那个熟悉的位置,抬头看去,“知归堂”的牌匾不知所踪。
孟夏问住一个路过的年老僧人道:“大师,我要找知归堂的主持净贤大师,刚刚还在……”
年老僧人一听,停下了脚步,一脸狐疑地看着孟夏。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休要戏言!”老僧面有不悦。
孟夏愣住了。
老僧人见孟夏的表情不像是胡闹,和缓了些神色道:“净贤大师二十余年前便已圆寂,后山的宝塔便是大师长眠之地。知归堂原是大师禅房,现在早已更名。现在的主持,法号普济禅师。如无别的事,老僧告辞。”
说着信步离开了。
一阵风吹过,竹叶摩挲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孟夏站在夕阳里,一时不知今夕何年。
脑子里却忽然想起,那个南京回来的那个下午,他在高速公路服务区沉睡的那个怪诞的梦。
仿佛一切有了解答。
耳边还回响着净贤大师的话:“了了好!”,孟夏释然一笑,也缓步离开了。
……
苏亦真随着职务的提升,越发忙碌,很久没有和孟夏联系了。
曲伟毅说她去了海南出差,仍未回津山。
一个下午,孟夏接到了苏亦真的短信。
“我在海南陵水,窗外有个自由灯塔。这里的海,很平静,我很喜欢。有机会的话,你真该来看看。”
“还回来吗?”孟夏问。
“我在这个地方买了房,也许,我会守着这里了。台里的辞呈,我已提交了,父母都尊重我的意思。”苏亦真回道。
“嗯。”孟夏回复。
半小时后,又来了一条信息:“你来吗?”
孟夏想了想,回复了苏亦真三个字。
董小宛来了电话,约在南山南。
高氏集团的工商变更已完成,并入幕码科技公司。幕码科技成立了一家专项基金,用于津山市贫困学生念书及后续升学资助。
民政部门已批准成立该基金,基金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