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儿独自端坐在火炉的一端，恢复过来的他，正有条不紊的向水壶里加着冰块。

听闻我的质问，在那一瞬间，他好似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恐怖，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满脸的惊恐和绝望，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低吼着。

“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

懵逼的我，一脸呆滞的杵在原地，我茫然地看向云凤，想问问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然还不等云凤开口，便只听到咚的一声，波儿竟突然向我扑来，双膝跪地，轧得整个窑洞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尽管之间还隔着个火炉，但他从飞扑过来到下跪，几乎只是用了一瞬的时间，整套动作都显得特别的流畅，好似事先就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一般，愣神的我，隐隐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往日的波儿，可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低头认错都是绝对罕见的，更别说下跪磕头这种破天荒的事。

“丫的你要干什么？”

“给老子起来说话！”

“坐好，说！”

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我轻轻拍了下惊得贴在我后背的云凤，示意她不要惊慌，随后如同提小鸡一般，瞬间将波儿从地上拽起，并扔向了他原来端坐的位置，口中厉声呵斥道。

“大哥，我……！”

见我发怒，重新端坐的波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耷拉着脑袋，口中结结巴巴的。

“不要婆婆妈妈的，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我们家破产了，我父亲现在都还是拘在衙役里的。”

……

“我求了很多人，可他们都……！”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找到了这里。”

“大哥，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波儿靠坐在隔墙上，几乎是连哭带嚎的诉说着他的遭遇，整整三个时辰，他的身子都不曾停止过颤抖，我和云凤全程都在静静的聆听着，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生怕打断了他的思绪。

而等他彻底叙述完，天色早已大亮，嘶吼的寒风也早已沉寂。

道完了苦楚和委屈的波儿，往日的神采也略微恢复了些，好似他一直就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又好似见到了我，就没有什么再是难事似的，说到最后他竟还挑眉调侃起了我，随后便自顾自的的倒在墙角，打起了均匀的鼾声。

听了一整晚的故事，我表面看似无波无澜，但内心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忍不住将这个世界所有的上位者都诅咒了个遍。

“你辛苦了，兄弟！”

“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事，就让我来吧！”

我费了老劲才将云凤和波儿挪上火炕的两头，然后又有些心疼的拍了拍波儿的肩膀，心中碎碎念道。

安顿好他们，我往火炉里添了些柴火，然后便独自走出了房门。

“也许，我们眼中的他们，也在无声对抗着他们眼中的他们吧！”

我孤立在房前，左边天穹上，红日还在费力的攀爬，炫白的大地上，不吐烟云的烟囱，昨晚又增加了不少。

我知道，又有不少流浪者放弃了挣扎。

看着这个一成不变，又时时都在改变的世界，我心中甚是迷茫。

波儿，对于底层人来说，他本已算是一个不错的成功者。

高中毕业后，我们一帮要好的兄弟都各散了五方，并从事了不同的行业。

波儿得他父亲的指教，选择了做工程，最开始还是去别人的工地打散工，美其名曰淘经验，日子一天天过去，波儿竟真的凭借自己的毅力，一步步爬上了工头的位置，令一帮还在苦苦挣扎的兄弟无不艳羡不已。

还是五年以前，他便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率先实现了车房资自由的儿时梦想。

但，兴奋之余，他们家的噩梦，却也是在那个时候，埋下了伏笔。

他父亲常年混迹工地，认识了不少“大人物”，就在五年前，他们家短暂缺工地做的空档，一个来自大公司的总工，找到了他的父亲，言明要与其合作，承包黔省某一路段的地下车道工程。

工程是个好工程，衙役一级标的，但需以法人公司入场，工料全包，拥有衙役作保的专项存资……！

经验老道的陈霆，也就是波儿的父亲，仅仅犹豫了一上午，心中便有了决断，并向波儿等人道明了非人的利润。

在那位总工的操作下，陈霆在办好资质后仅用了一天，便成功从总工手里取得工程的承建权，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