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金碧辉煌,踏入殿中,脚下绵软若同在云端,沉水香的气味缭绕在整座殿中,珠帘玉串重重影,盛装美人斜倚着熏笼,丹蔻指甲不轻不重的磕着摆在木几上的金丝笼,逗弄着笼中小巧的鸟雀。
她懒懒抬起眼,喉间溢出一声娇俏的轻笑,“这不是房大娘子么,贵客来临,请坐请坐。”
宫人早早将紫檀木的椅子设好,在房妧行礼过后,不由分说的将她按上去。
只那么一句话,韩昭媛便迟迟未在开口,房妧不知她的打算,便也只能闭口不言,殿内一时沉寂下来,唯有那金丝笼中的鸟雀,扑朔着翅膀。
“这畜生,真是不安宁。”韩昭媛轻笑,身边女官便将那金丝笼门打开,那小鸟儿横冲直撞的飞出来,落在软锦地毯之上,还未来得及庆贺它的自由,便被斜刺里悄无声息冲出的碧眼长毛猫抓个正着。
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歪着脖子,成为那猎手口中餐。
猫儿的脚步极轻,得逞之后又倏然奔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金丝笼门还半开着,底下落着两片雪青的鸟羽。
“哎呀,让大娘子受惊了,”韩昭媛笑意盈盈,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睛,周边描摹的愈发浓墨重彩,额间金箔熠熠闪光。
“只有皮囊过眼的鸟雀儿,没什么用处,落得这下场,也不过是寻常。”她似乎是在说鸟,但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房妧,“房大娘子,你说是吗?”
“万物有灵,此消彼长,都是因果变换罢了。”房妧微微垂着眼,语气恭谨。
那一出戏,是专门演给自己看的么,韩昭媛想要警告她,但,为的什么要这般兴师动众的将她请过来呢。
韩昭媛咯咯的笑起来,“果然是一张巧言善辩的嘴,这般能钻营,不怪能够让人眼里心里都惦记。”
这话便十分的古怪,带着尖锐得即将破土而出的敌意,房妧只是垂着头,“臣女惶恐。”
“过来。”韩昭媛抬一抬下巴,保养得宜的手指向房妧。
房妧只得含着微笑,缓步上前。
才到韩昭媛的近身,那冰凉的手指便钳住她的下颌,修剪过的圆润指甲,在皮肉上掐出半月的痕。
韩昭媛眯着眼,目光如刀,一寸寸从她的面上刮过,从发梢到颈间,带着森森的寒意,似要扎进去一般。
良久,那饱满欲滴的红唇间吐出嗤笑,“倒真是美人,也当得起祸水的名号。”
房妧眉头一跳,“臣女不敢。”
“房大娘子的胆子可大得很,怎么到我面前便左称惶恐,右道不敢呢。”韩昭媛松开手,接过身边女官递来的锦帕,擦拭过后将锦帕随意往地上一掷,后仰在软锦塌上,眉眼一挑,“很会装乖卖巧。”
“臣女不知娘娘此言何意,还请娘娘明示。”
韩昭媛只是看着她,冷笑从脸上蔓延至眼底。
“魏王孙殿下已至正殿。”
突然之间,有女官慌慌来报,韩昭媛霍然变色,一掌掴在那女官的面上,“混账东西!怎么不及早禀报。”
那女官唯唯跪下,“殿下来得突然……”
韩昭媛猛然站起身,手指不自然的蜷曲着,似乎要抓住什么才安心,她理一理鬓发,迈步往前殿去。
“娘娘……”女官出声,示意她房妧还在此处。
她的眼神猛然地从慌张染上些许了然,逐渐又变为愤恨,冷声撂下话,“还不跟上?你可得偿所愿了。”
房妧敛眉不语,只慢几步随着韩昭媛一道去前殿。
李熙一袭玄色衣袍,站在大殿正中,身边侍从屡屡请他坐下,都为之不理,见韩昭媛等人从内室出来,他眼神却越过巧笑的韩昭媛,落在房妧的身上。
只是一瞬,他肩膀松懈下来,朝着韩昭媛拱手行礼,“昭媛娘娘安好。”
韩昭媛稍稍上前几步,“王孙殿下怎么有空前来,你可是大忙人,素日都难见你一面的。”
她掩袖吃吃的笑,声音里带着古怪的意味,“莫不是瞧房大娘子在此,怕我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不成?”
李熙浅笑,“昭媛娘娘惯来爱同小辈们开玩笑,娘娘仁慈和善,怎么会为难素不相识的小娘子。只是皇祖母传召,孙儿便顺途将房大娘子一同叫上。”
“好生热心肠啊,王孙殿下,”韩昭媛声音讥讽,“先前竟不知殿下是这等善心之人,莫不是遇着房大娘子,便转性了?”
“娘娘何必取笑我呢,”李熙使身边人递来一方木盒,“娘娘上回说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