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所有人都望向李炤,少年身姿如松,在韩昭媛咄咄逼人的追问之下,些微的摇晃着。
他紧紧抿着唇,虽然极力的镇定心绪,但到底年少,还不能假作若无其事。
偏生韩昭媛紧追不放,“炤郎君有什么顾忌?咱们大周风气并不闭塞迂腐,少年儿女们互生情愫,这也是美谈佳话,谁也不会胡乱指摘。”
“炤郎君不信我也就罢了,难道连陛下也信不过吗?有陛下为你做主,谁敢说三道四?”
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将李炤逼上绝路。
若是不说,便藐视帝王,若是说出来……会伤害心上人。
宁郡王想要起身为侄儿解围,却被韩昭媛提早堵住,“哎,这些小儿女之间的事,既然宁郡王先前说并不清楚侄儿心仪何人,现在又要说什么呢?莫非还怕我将令侄害了不成?”
宁郡王被堵得脸发涨,也不能当堂顶撞天家妃嫔,只能担忧地望着李炤,希冀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他也清楚,以侄儿的性子,既然先前不肯说,那便是有过什么承诺,如今就算是山崩于前,他也不会更改,所以今日必定不会向圣上坦言相告。
但这般下来,帝王必定发怒,韩昭媛的计划便得逞,李炤才出茅庐,便遭受这般的打击,将来仕途如何顺遂?
宁郡王心中暗恨,他们与韩家并无仇怨,为何韩昭媛突然的针对起李炤?
因为韩厌在边疆犯错,而李炤出自韩厌帐下,却英勇出众,将韩厌衬托得愈发不堪,所以韩家便由此迁怒,要断绝李炤的生机?
宁郡王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纵使晓得这是阳谋,但身份差距,使得他只能干瞪眼。
可惜侄儿那般纯良的孩子,竟要生生承受这等泼天的脏水。
上首康元帝的神情已经明显的不悦,纵然他对李炤有欣赏之意,可到底不是多么的亲近,再说就是亲孙子,康元帝也不见得格外的另眼相待,更不说李炤这位宗室旁支。
原看着李炤爽利简单,但如今只是问问心仪之人都三推四阻的,可见心思也不是先前所想的那般浅显,这便落了俗套,和朝堂那些世家子有什么不同?
还有皇后娘家的那个小辈,房大娘子的姻缘真是三番四次的出事儿,怎么偏偏都闹到她一人的头上来,先前还将李熙也牵涉进去,一个皇孙,几个世家子,围着她团团转,像什么话。
纵使她是个出类拔萃的闺阁娘子,身边倾慕者众,但自己也该有些分寸主意,怎么能个个都处置不好,闹腾得没完。
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既然李炤问不出来,以房家那娘子的性子,更会三缄其口,此事就算无头公案,永远没下文的。
康元帝兴味索然,摆摆手正欲让李炤退下,这好好儿的宫宴,一点儿喜气都没有,还不如趁早结束,回宫歇息得了。
回去路上顺道去一趟皇后宫中,向她告一状,瞧她的那侄孙女,再怎么天仙似的人物,也不能总是惹事,现下闹这出,要他怎么赐婚?又赐谁家好?
康元帝不免有些埋怨的看向一旁的崔皇后,发觉他的梓童面色发黑,浑身散发着连他都鲜见的冷气,不由一愣。
崔皇后见韩昭媛攀诬房妧,气得火冒三丈,盯着韩昭媛直要将她戳得满身是洞,什么东西,自己家的不争气,便要去害好端端的无辜孩子,还要将她的阿妧也牵扯在内,心可真不小,也不怕咬着自己的舌头!
平日里后宫争宠,崔皇后从来由着她们去,怎么闹都是小惩大诫,并不严厉,也是不屑于同她们争。
不是她自负,而是后宫之中,无子妃嫔毫无威胁,有子的妃嫔呢,就算事有不测,垂帘听政的也只会是她,无论如何,她都稳坐钓鱼台,故而根本就不必要同她们争蝇头小利。
所以在辖制后宫的时候,便向来宽容仁和,无论对待何等出身位分妃嫔,都一视同仁,十分优容,谁料有些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韩昭媛,你如此的关心两位不相干小辈的事,倒是为何?”崔皇后冷冷出声,“李炤这孩子心仪何人,既然他不愿说,作甚要逼问至此?昭媛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迁怒无辜。”
崔皇后讲话毫不客气,甚至都没给韩昭媛台阶下的意思,直晃晃的指出,韩昭媛就是因为兄长出丑,所以将不相干的无辜人都记恨上,要拉所有人下水,所以才这样追问李炤。
“你为天家妃嫔,莫要作疯妇状。”
崔皇后向来端淑庄严,在众人面前即便是有所指责,也都体面温和,从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