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的穿着与其他皇子锦衣狐裘比起来,显得十分单薄,只一袭黑色的长袍,袖口和衣襟处都些许磨损。
虽不寒酸,但在皇宫里,这样的打扮连侍从都不如。
苏料寒以为她够清苦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比她更惨的。
她内心唏嘘了一阵,抬手帮他摘下蒙眼的布条。
布条落下的一瞬间,沈煜的全貌也就完全显露了出来,他五官出挑,面部线条凌厉。
虽有一副好皮囊,但看起来便不好接近,尤其是那双幽深的眸子。
苏料寒对上他厌恶的目光,心头咯噔一下。
但这种厌恶也只是一刹那,他的眼底便恢复了平静,无波无澜。
“你的腿没事吧?刚才我看见苏承寅打伤你右腿了。”苏料寒关切地看着他,边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
“没事。”
沈煜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实际上,让他开口说这两个字,已经是难得了。
他迈开步伐想要离开,余光看见少女松了一口气,勾唇笑着,唇角漾起一片春意明媚,做介绍时还朝他伸出右手。
“我是苏料寒,你叫什么?”
“沈煜。”
沈煜眉梢轻蹙,已经没了耐心,那种极致厌恶的情绪再次拢上眼底,浓的发沉,不等她再开口便大步离开,因为腿上有伤,走起路来有轻微的别扭。
不仔细看的话,绝对是看不出来的。
苏料寒费心思救人,前后总共得到四个字,半点也不觉得意外,心情反而格外的愉悦。
至少初步印象已经有了。
沈煜这人极会隐忍,性情狠辣,睚眦必报,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慢慢筹谋,时机一到,便是颠覆整个皇朝。
所以,太过热情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
苏料寒前脚刚回到宫里,后脚便是怡嫔来兴师问罪了,跟着十几个丫鬟,还有当日的老嬷嬷也在身侧,阵仗不小。
“南清婉!你给本宫出来!”
“还有苏料寒你这个小贱蹄子,敢和你娘合起伙来陷害本宫!害得本宫的脸……今日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婉贵人吓得脸都白了,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苏料寒坐在凳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怡嫔娘娘这是做什么?难道又是发现你桌上哪支钗子不见,怨到我的头上?”
“天知道,我哪有那能耐啊,能绕过重重的屋檐长廊,还有丫鬟太监们,跑去你屋里偷东西,还能原路返回来啊。”
几句话,让怡嫔蒙在面纱下的脸变了变。
想起之前诬陷她偷发钗,让她跪在雪地里两个时辰这事。
她冷笑。
没用的废物,竟然还会记仇了!
等她刚回神,苏料寒轻飘飘的声音又传来,“怡嫔娘娘您先息怒,坐下喝杯茶吧,大家都是一个宫里的,不要伤了和气。”
她这个态度,反而让‘存心约架’的怡嫔憋着一口郁气替不上来,想重罚她们,但一时之间又似乎找不到借口。
她眸子一阵闪烁,最后站到脚有些酸了,顺势坐了下来,“你少在这跟我耍花样!本宫的脸被你们两个害成这样!皇上若是追究起来,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苏料寒低头喝了几口茶,感觉身子都暖和了不少,不急不缓地道,“其实说起发钗,我们屋里也丢了一样东西,雪颜膏。”
闻言,怡嫔蹭的一下站起身,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竖起。
“好啊!终于肯承认了是吧?!”
“承认什么?”苏料寒眨眨眼,眼中的笑意似有若无。
怡嫔面色一怔。
是啊……如果她的脸是雪颜膏害得,那岂不是承认东西是她偷的了?
“怡嫔娘娘,你说这宫里手脚不干净的人真是多,是不是应该好好整顿一下?”苏料寒盯着她看一会儿,语气无辜。
“不过……怡嫔娘娘您的脸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戴起面纱?”
怡嫔咬咬牙,正找不到理由兴师问罪,又被她嘲讽,心中难堪至极,她示意了眼身侧的老嬷嬷,却见她也是低着头。
真是废物!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无封号无府邸,在后宫里完全被忘却的存在,也就是牙尖嘴利一点,有什么好忌惮的?!
怡嫔扫向一旁的婉贵人,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正想从她身上入手,却见她的贴身侍女从不远处走来,凑近苏料寒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