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我母亲话都不问几句就退让?”
果然年轻的小丫头道行还是浅了点,比不上雪之下夫人沉稳。
“……重要的不是什么身份,重要的是我懂你母亲,你母亲也懂我,本质上我和你母亲是一类人,所以我们才能交谈得那么融洽,这一点等你真正明白了你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就民百1.”
观月式原本只想是调侃一下,但雪之下阳乃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比我更懂我母亲吗?”
雪之下阳乃以受伤猛兽一样激烈,甚至带着一些歇斯底里的冷冽目光凝视观月式。
那副恨不得立刻扑过来咬死他的样子,却让观月式第一次真切感觉到了她的脆弱。
“可以这么说,”观月式点点头,“你只学到了你母亲冷酷虚伪、算计人心的那一面,就觉得这是你母亲的全部面目,根本没学到她对身边人的温柔热爱、平等包容,然后现在也固执起来。”
舞台后方的漆黑之中,空气顿时凝固下来。
昏暗中,观月式似乎看见了雪之下阳乃眼眸中的晶莹在闪烁,她的声音在舞台前的热烈哄闹中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你这种人,你怎么可能了解我们经历过的!!”
哽咽切齿声飘散而过,雪之下阳乃忽然抬起手,朝着观月式脸上扇去。
抬手,轻而易举地接住那柔软的手掌,观月式稍微用力,就将雪之下阳乃按在了墙壁上。
“你!臭小子!放开我!”
软綿娇躯在怀中挣扎,鼻翼间传来秀发上的香波味,雪之下阳乃的挣扎脆弱无力,毫无效果,只把自己累得吐气如兰。
等雪之下阳乃放弃后,观月式才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嫩滑的脸蛋,感觉到了一丝湿润滚烫从指间划过。
“我抢走了你最亲爱的妹妹,又和你畏惧、厌恶却又崇拜不已的母亲关系融洽,所以嫉妒了是吗?”
将唇瓣咬得刺痛无比,雪之下阳乃看着面前少年,视线一片模糊。
但对于观月式的憎恨却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厌恶。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成熟,成熟到能将一切伤心和痛苦都咽下,保持笑容。
但是现在,雪之下阳乃才知道自己错了。
从她送走了父母,又借着在学校里的关系返回开始,自己就已经和想象中的自己背道而驰——如果她真的成熟了,就不该在已经明明预感到了危险的情况下,还来这里。
可是她,嫉妒啊。
真的很嫉妒,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鬼,不但抢走了自己的妹妹,还和母亲相处得那么好——而且雪乃看得出来,母亲是真心欣赏这个小鬼,而不是因为他的权势被迫选择了屈服。
真的是难以置信,他可是一个脚踏五条船的渣男啊!
相比起来,被观月式三两句话就戳中了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这一点,反而不过是自己错误决策必然导致的结果。
“早熟的人,通常也都晚熟,早熟的部分越来越成熟,而不成熟的部分却停滞不前,整个人也就越来越撕裂和痛苦,因为人无论怎么催眠自己独立和成熟,都是需要依靠和他人的联结才能活下去——不承认这个现实的人,长大后再聪明也只是另一种幼稚的巨婴。”
观月式的声音不高,却像铁一样沉重,在空中不可阻挡地缓缓下落,沉入雪之下阳乃的心中。
伪装能避开许多烦恼痛苦,但也错过童年的任性,年轻的无畏,青春期的叛逆,早恋的甜涩,永远活在童年——现在的你,已经被雪乃远远抛在身后了,其实你,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吧?”
随着观月式的逐字逐句,雪之下阳乃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划过平静脸颊。
这种平静并不是伪装的。
因为被揭穿真面目所产生的恐慌、愤怒、焦躁已经过去。
现在充斥在她内心中的,更多的是解脱——跨越了从童年到如今这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回归的解脱感。
也许,自己一直期待着有人揭穿自己的真面目,也说不定。
“这不是你的错,也没必要把过去全盘否定和憎恨,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无论是否满意,都必须要接受。”
观月式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阳乃姐,其实我蛮喜欢你的,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是个超越其它人的神经病和变态。”
雪之下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