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中的痛楚不假，但他冷笑着，盯着女人看。

“姜依，你说，你还要什么？”

黄昏在拓跋景玉背后铺开，逆着光的脸上冰冷麻木。

看得姜依想笑又想哭。

欢喜的人看见了黄昏的优美，苦痛的人看见了黄昏的凄凉；热恋的人在黄昏下许下誓言，失恋的人则在黄昏时看见了光明绝望的沉落。

当最后一缕霞光落下，希望的光就此闭幕。

此后，漫长无边的黑暗开始覆盖一切。

----

姜依跳下马车，站在了拓跋景玉面前。

她学着拓跋青莹微抬下颚，娇蛮矜贵地与他对视。

歪着头，天真地说：“你是在怪我擅自离宫，救了长公主？”

“你问我要什么？”

“我发现，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和你在一起后，我才发现，我原来或许是太迷恋你的外表了。”

拓跋景玉脸上那张极力忍耐的温柔面具，正在一寸寸碎裂。

心口就像有一把钝刀子在反复捅他的心。

什么都不想要是什么意思？

以前迷恋，现在不迷恋了么？

姜依看着拓跋景玉的表情，在发现他眼角的肌肉似乎在颤，额头的青筋也隐约突出。

姜依敏锐感受到强烈的杀意后，依旧装作无知。

“因为苛捐杂税，因为连连征战...多少男儿战死沙场，多少妻女老妇失去丈夫、父亲、儿子....”

“你崇尚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我无力改变，以后也不会再劝你施仁政。”

拓跋景玉忍无可忍，怒声警告，呵斥一声：

“姜！依！”

姜依不为所动，继续说：

“前几日我不过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就怀疑我，怀疑姜家，还禁足我。”

“这就是你说的尊重我？听我的？对我最好？”

姜依的脚步往后一退，看着男人。

眼中冷淡没有情绪，表情也是。

“是要我闭嘴？”

“好。”

【系统说这个世界的百姓怨声载道，要皇帝积攒功德】

【那施行仁政的齐国呢？还有另外两国呢？看来底层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姜依想起了穿越前，系统和她科普的任务背景：

“　十五岁登基，如今二十五。

十年来，苛政、好战、不停开疆扩土...使楚国军事实力一直是四国之首，无敌敢来犯；

他本人多疑敏感、性格暴虐、冷漠、腹黑、手段狠辣。”

“要他遣散后宫或许简单，要他流泪有些难，要他施行仁政太难了！”

“姜小姐你要豁出去啊，千万别对一方霸主心软呦！”

...

记忆一瞬间回笼，姜依低下头，淡淡一笑。

“皇上，我们回去。”

“从此以后，臣妾再也不会提这个了。”

姜依的表情对他失望又隐含冷漠，看得拓跋景玉的心里慌了一瞬。

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很多老臣以死力鉴拓跋景玉。

要他学习三百年前的“楚仁宗”，开辟新的“庆历新政”。

楚仁宗，拓跋危。

在位不过八年，他驾崩后，百姓听到噩耗忍不住掩面而泣。

拓跋危在位年间，轻税减赋，吏治清明，冤狱和酷刑极为少见。

作为子孙后代，且为帝王，拓跋景玉不是没有见过皇谱，更是知道这位被称仁德帝王的短暂一生。

可是....

拓跋景玉心道：多少反贼打着“灭拓跋，兴楚氏”的旗帜，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依依明知道自己是如何杀出血路上位的。

现在要他做一个仁君？

是厌弃他杀孽重，手段狠戾了？

拓跋景玉连着赶了两天的路，心里的火气冲到了头顶。

许久没有感受到的紧张、焦虑、不安...统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