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盛帝怒然地看着跪于面前的六皇子,想起他那个其貌不扬的生母心底便涌起一阵恶寒,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他闭了闭眼,沉声说道:“六子心思歹毒,存谋逆之心意图弑父,其心当诛,连同其母一起赐死,六子的党羽一律收押入天牢交由刑部问审,一经核实参与谋逆之人皆判斩首。”
此话一出,沈序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被两个金甲侍卫押着出了大殿。
慕容祁则是面如死灰,他扬起头怔怔地看着明盛帝,忽而大笑起来,那笑声癫狂听得人心里发毛。
“父皇啊父皇,都说虎毒不食子,儿臣虽有谋逆之心可从没想过真的要伤害父皇,只要你肯写下遗诏让位与我,我便会给你解药让你舒舒服服做太上皇,可您呢,不仅要杀我还要杀我的母亲,她有何错?”
明盛帝怒目看着他,“她错就错在生下了你这个孽子。”
慕容祁冷笑连连,“她是不该生下我,因为她宫女的身份让我从小受尽欺凌苦楚,让我在黑暗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可这一切难道不是父皇您造成的吗?
若不是您她能怀上我吗?
若不是您将她打入冷宫不闻不问数十载,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我身为皇子,身上同样流着父皇的血,可父皇为何总是不看我,为何总是讨厌我,我也是您的儿子啊。”
慕容祁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从小到大他被欺负被打骂都没有哭过,可这一刻他打心底里觉得难受。
他终其一生没有得到母爱也没有得到父爱,整个皇宫里无一人真心对他,兄弟姐妹排挤他,就连洒扫的宫女太监也看不起他。
宫里的皇子公主,那个不是金尊玉贵从小养尊处优,可他从生出来就被丢给乳母带,宫殿在最偏最远的西南角,乳母病死后小小的他就得自己洗衣挑水劈柴,过年过节,吃着连下人都不愿吃的馊饭剩菜。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十五年,十六岁带兵出征打了胜仗得到了父皇的一些赏赐才勉强改善了一下伙食。
从那之后,他每日努力练剑学习箭术,只为挣功勋让自己变得和其他皇兄皇弟一样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父皇的儿子。
别的皇子很轻易就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可他呢,他领兵出征在战场上拼命厮杀,哪怕立下了赫赫战功父皇也只是赏些金银,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得不到父皇一个夸赞的眼神。
可出身不是他能选择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来到这个世上。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萧霖烨回想起大殿之上六皇子说的话,心情不由有些沉闷。
记得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也和今夜这般下着鹅毛大雪,他和父亲进宫面圣完出了金銮殿,在一棵大树后看到了衣衫单薄瘦得皮包骨的六皇子。
那时才十岁的六皇子,眼睛里还透着清澈和懵懂,小小的他为了见到皇上一面,便偷偷跑到金銮殿门口的树后躲着,即便冻得浑身发抖也没有离开,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皇上。
原以为皇上知道六皇子在外头冻着会让他进殿去,谁知皇上只是让人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