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细摇摇头：“没有，整个红叶村，没有一个人活着！”风细说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那个为了一点木耳找上门来，却被自己一斧头吓住的李麻子。就这样死在这场洪水中了吗？

太姥姥叹了一声：“唉，当初数红叶村开新渠开的多。他们村比咱青牛村富裕啊！这会看来，这就是龙王爷报应啊！”

红叶村下面就是青牛村，风细一看有一排名字，不由大喜：“太姥姥，咱青牛村有人活着！这里有好几个名字呢！”

太姥姥赶紧道：“快念快念！”

“柳风细、柳诗华、柳云涛、暮云平。”风细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又高声道：“朱胡氏！太姥姥，这朱胡氏是谁？你认识吗？”

太姥姥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走，风细赶紧再看一眼：“朱胡氏，七十岁。”心一咯噔，这不就是太姥姥吗！原来太姥姥姓胡啊！也就是说，整个青牛村，就活了自家这几个。

又快速扫一眼，扶阳县后四巷，李婶一家的名字也没有在上面。只有十几个没听说过的人名。

风细的心像被狠狠扯一下把一样难受。李婶、大秀、二秀还有小石头，都死在那场洪水中了吗？

昔日笑颜犹在耳，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了吗？风细追上太姥姥，牵着她，两人一路都没说话而是在默默拭泪。

直到走到一家卖草席的摊位，今天是十五，开市了。太姥姥看着草席道：“哪怕一床草席卷了，也得有个尸体，如今，埋都没东西埋。”语气中的凄凉，跟以往的太姥姥完全不一样。

风细强忍着眼泪：“那咱就立衣冠冢，就在汪全才的坟旁边，咱老柳家的，每一个人都立一个！

往后清明，咱也要有个地方祭拜啊！”

风细说完，太姥姥就大哭了起来，把卖草席的给吓到了。把摊往旁边移了一点，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凡是从县衙那个位置过来的人，都在痛哭。

当天回到家中，一股悲伤的气氛在家中弥漫，连小花都不敢大声叫。云涛虽小，却也知道，奶奶大伯还有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云涛又问：“小石头呢？也见不到了吗？”

风细点点头，捧着泪如雨下的云涛的脸：“见不到了！所以，我们活下来的人，要更努力地活着，连同他们的那一份一起。”云涛似懂非懂，诗华从后面抱住风细，三姐弟一起哭了起来。

第二天风细就着手立衣冠冢，却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因为太多人准备衣冠冢，这坟地占了太多土地，县太爷便又发公文，不许随意起坟。

所有因这场天灾过世的人，都只能在江边祭一祭。这下太姥姥急了，人死了连个坟都没有，又不是没有后人，若真是绝后了也就算了。可咱家还有云涛啊！不能没了祖坟！

风细无法，只好再去县衙问，有没有通融的办法。左问右问，才发现公文和县规中一个漏洞，那就是年过六十的人，可以提前准备坟地。

风细当即回去跟太姥姥商量，可以先以太姥姥的名义买块坟地，然后先给柳奶奶和大伯他们建个衣冠冢。太姥姥也不管忌讳不忌讳，立即就同意了！

因为风细给的银子多，这坟地圈的就大一些。趁着暮云平有空的那天，一家人一起行动，暮云平和云涛准备棺木石碑，太姥姥和诗华去做衣裳，风细去买祭拜用的东西。

一天工夫，所有东西都集了。因为也没有别的亲朋，并且这坟地要保密，便也没告诉谁，一家人一起，给柳奶奶、柳有勇各立了一个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