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晚清醒的时候，陆回舟正仰躺在沙发上打瞌睡。

听到被褥摩擦的声音，他一下子清醒，起身走过来：“醒了？还难不难受？”

若晚没说话，脸色苍白，嘴唇微张，空洞地眼珠子动了动，就像抽走了生气的娃娃。

陆回舟心倏地一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去叫你哥。”

“不要。”他刚转身，若晚声音就像堵着块石头，叫住他：“不要叫他。”

她像鹌鹑一样把头埋进被子里。

陆回舟无法，隔着被子和她说话，“那我下去接一下乔阿姨，你先休息一会，一个人害怕了打我或者你哥的电话。”

听到这话，若晚从被窝里探出眼睛：“为什么叫乔姨？”

陆回舟一愣，她接着问：“我的病，很严重吗？”

陆回舟抿唇，没回答 ，推门出去，没见到丛朔的身影，抬步到医院大门口去接丛家的人。

医院门口遇到了乔玉莲，两人客套了几句，她便着急上去看若晚。

丛奕停好车最后过来，看到陆回舟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在这能遇见。

医院大门口，一人站在台阶下，一人站在台阶之上，隔着三米。

男生还是印象里那副大少爷的样子。

棒球服，灰色卫裤，脚踩时下价格炒到最高的球鞋，手指上转着的兰博基尼钥匙十分晃眼。

陆回舟毕竟年长几岁，笑着开口道：“小奕，好久不见。”

丛奕嗤了一声，路过他时，肩膀用力擦过。

陆回舟往后趔趄一步，失笑，没去计较。

乔玉莲洗了把脸就来了，丛清州现在人在国外，大清早只能把丛奕叫起来当司机。

她知道丛朔性格，一般能控制的场面，不会轻易惊动他们。

等医生说只是身体劳损，需要住院几天，她才放下心。

陆回舟在两米远处站着，沉默。

“小舟这几年不见，又变帅了啊。”

医生走后，乔玉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视线从头到脚的徘徊。

陆回舟回神，露出长辈都很喜欢的笑容，对这些他信手拈来。

几句话，哄得乔玉莲笑地跟花似的，拍着他的手道。

“我前几天还和你妈妈去拜佛，才知道你从国外回来了，怎么都不到阿姨家来坐坐。”

陆回舟笑道：“刚回国比较忙，下次一定去看看您。”

“好好好，”乔玉莲看现在陆回舟成熟稳重，满意的不得了，“回舟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丛奕冷哼一声，插兜靠在病房门口，表情极为不屑。

“妈，这你就多虑了，我回舟哥可没有一晚上是闲着的。”

乔玉莲举起手掌，隔空警告：“你怎么说话的。”

嘴上骂着，丛奕的话，也让她想到以前的风言风语。

陆回舟那几年混，现在也算是“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了。

但是晚晚那丫头傻，镇不住这种男人，小算盘还是收起来。

陆回舟笑着摇头：“没事。”

像是想到什么，乔玉莲突然捂嘴笑起来：

“我都快忘了，你们以前是不是还打过一架，我和你妈妈火急火燎地去警察局，一看，嘿，这不自己人吗。”

乔玉莲把这事当乐子说，陆回舟和丛奕的脸色却是僵了僵，不约而同别开视线。

陆回舟率先告辞：“我去找一下丛朔。”

他走进电梯，看着电梯按钮，微微失神。

几年时间，有些事情回忆起来，还是那么清晰，涩意如鲠在喉。

打开手机，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次，翻看那条朋友圈。

回国的机票截图，文案是一个飞机的emoji表情。

底下的不少评论都在追问，他干脆自己在下面评论一条：回国定居。

回复好友的信息，只有共友能看到，他们不是一个圈子，没几个共友。

但自己评论自己，她应该能看到。

她看到了吗？

电梯门突然打开，迎面撞上要去寻找的人，才发现刚才忘记按一楼的按钮。

丛朔眼下有些乌青，手里拎着餐盒，站在电梯口。

“你去哪了？”

丛朔把手上的餐盒递给他：“你去给她。”

陆回舟没去接：“你怎么不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