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鹅卵石上,笙哥儿孱弱的身板一声不吭的跪着。
不知道跪了多久,他默默垂下脑袋,消瘦的脸蛋惨白,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外衣。
轰——
一股火气直往心尖烧,颜晚枝大步冲上前,扯下身上的披风把瘦小的人结结实实的裹住,拉起来。
“别跪了,笙哥儿。”
心疼的摸着笙哥儿的脸,手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这般冰寒的气温,大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如此脆弱的孩童。
叶惜欢……果真不是亲生便如此折磨!
她攥着披风的指尖微紧,“把叶惜欢叫过来!”
听见郡主声音里藏不住的杀意,如安打了个激灵,让侯府婢女赶紧叫人。
“表姑……”
笙哥儿满眼无措,没想到在这里撞见颜晚枝,只觉得突如其来的温暖格外不适。
他想要行礼,颜晚枝却一把拦住他,不费吹灰之力抱起来。
笙哥儿太轻了,瘦的只剩皮包骨。
“膝盖疼不疼?没事了,没事了。”
颜晚枝轻声哄着,让秋霜拿些活血化瘀的药。
“别怕。”
秋霜把药膏拿了过来,颜晚枝挽起笙哥儿的裤腿。
竹竿瘦的两条腿到处都有伤,膝盖尤其严重,她又接着挽起他的袖子,大大小小的淤青乌的发紫,颜晚枝鼻尖一酸。
这时候,叶惜欢终于姗姗来迟。
她披着一件墨水蓝珊瑚绒袄子,细腰曼妙系着铃铛,随迈步而响起清脆的响声。
早在不远处,就听得一清二楚。
叶惜欢款款移步而来,眼里闪过诧异。
颜晚枝眼底如淬冰砺:“你哪来的脸,让笙哥儿穿着单衣跪在外面。”
叶惜欢快速扫了眼笙哥儿,粉唇轻咬:“郡主,你不知道其中内情,笙哥儿做错了事,犯了错。”
“无论按照哪儿规矩,是要罚的,这也是为他好。”
“做错事,做错什么事?一个侍妾跟本郡主谈规矩,你也配?”
颜晚枝一问具体事情,叶惜欢左顾言它:“郡主未免太过严厉了些,怕不是连王府的事都要插手?”
“区区一个侍妾,也好意思拿整个齐王府开说?”颜晚枝冷笑更甚。
“秋霜,拿我那趁手的银鞭来!”
秋霜早已备好,连忙拿出。
叶惜欢顿时面色如槁,唤身旁婢女:“银柳……”
颜晚枝可不会给她搬救兵的机会,直接拿起鞭子抽向地面。
清脆的鞭声,如雷贯耳。
叶惜欢咬紧了牙根,也知道颜晚枝这是来真的,只能真假掺半说出缘由。
“笙哥儿平日贪玩,不慎摔破了府内一樽御赐的青花瓷瓶。”
不慎……这究竟掺杂了多少水分。
颜晚枝攥紧鞭子,“哪家的规矩,轮得到一个妾室惩罚家中长子?”
“去把祖母和齐王叫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规矩,小小的侍妾也敢爬在主子头上!”
左云深本跟着颜晚枝一路前来,一来便看见这锋芒对峙的一幕。
“发生何事?”
颜晚枝瞥见他,眼底眸光愈沉:“齐王表哥来得正巧,本郡主有一事不知,哪家的规矩只因摔碎花瓶的缘由,让侍妾来惩罚王府长子?天寒地冻,让笙哥儿跪在外面,跪在坚硬的鹅卵石上。”
笙哥儿被质地柔软的披风裹着,膝盖的伤露了出来。
“你看笙哥儿腿上的伤,我都不敢伸手去碰,你是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她的?”
颜老夫人被请来,刚好看见笙哥儿的处境,一时面色骇然。
颜晚枝火上浇油,“祖母,您也瞧见了,屡次以下犯上可还有理儿?”
颜老夫人还未答话,叶惜欢便柔柔弱弱贴近了左云深,泫泪欲泣:“殿下,那可是御赐的青花瓷瓶,妾也无可奈何,若是让圣上降罪下来,难咎其责。”
左云深低眸轻声宽慰:“御赐之物,贵重难免,笙哥儿如此顽劣是该惩罚。”
二人身形亲密,一眼都未分给她怀里的笙哥儿。
颜晚枝勾唇讥笑:“是么?就凭她一面之词?”
话音顿,转向颜老夫人。
“本郡主似是记得,府内有两枚外形相似的青花瓷瓶,御赐的那樽一向摆在厅内高堂之处供观赏,可不像是孩童就能够得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