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的手猛然攥紧了,一股怒火冲天而起。
然而很快,她又清醒地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竟然连冲动的资格也没有了。
因为冲动也没用。
她的身体已经苍老得快走几步就气喘吁吁,更别提和别人吵个你死我活、打个不可开交了。
那个护工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存在,此时冲动,不过是找一顿打,再屈辱地看着她向院长颠倒黑白罢了。
江小楼的心里充斥着悔恨、愤怒和嫉妒几种情绪,这几种情绪在她的胸腔里翻搅、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
偏偏情绪和思想是很难人为控制的,她越是不想去想,大脑就越是和她对着干。
潜意识里,江小楼隐约察觉到,这种痛苦恐怕要伴随着她,直到她进入坟墓了。
但表面上,她却逃避去认清这个结果,毫无意义地逃回了充斥着“老人味”的多人宿舍。
……
不同于江小楼的绝望,那些和她同龄的年轻人,在得知了高考恢复的消息之后,都异常兴奋。
兴奋过后,知识青年们就进入了学习状态,抓紧一切机会,复习高中的知识。
毕竟高考恢复是十月份公布的,而高考的时间却在十二月份。
虽说各地安排高考的时间有所差异,但也大差不差。
留给考生们的复习时间,满打满算就只有两个月。
在这期间,陶羡君比陶映篱还要紧张,每天操心着陶映篱的学习进度,同时又怕她太过刻苦,影响了健康。
小心翼翼地程度,和后世那些陪考的家长也差不了多少了。
尽管陶映篱试图像陶羡君证明了许多次,告诉他不用这么紧张,也还是对陶羡君本人的状态没有多大缓解。
好在两个月并不是多么长的时间,尤其在人认真做事的时候,这么长的时间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高考的日子终于到了。
上海的高考时间是12月11、12号两天。
陶映篱去的考场,是离家比较近的考场。
据说今年市里这样的考场多达150个,考生更是有十几万人。
陶映篱一进考场,试卷就发了下来。
高考第一科是语文。
陶映篱看着泛着一股油墨味的试卷,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大约是格外怕有人走不正当途径,这时候的试卷上,竟然不许考生书写名字,只允许填写报考号。
这让经历过后世条形码、考号、姓名三重保险的高考的陶映篱心里直犯嘀咕。
只有一个手写的考号……万一记分的人弄错了,岂不是更容易丢失成绩吗?
话虽如此,陶映篱倒也没狂妄到觉得自己能影响教育部的决定。
况且现在试卷都发下来了,说什么恐怕也没用了,真提意见,反而是被监考老师赶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陶映篱便抿了抿嘴唇,无可奈何地在左上角写下了自己的考号,确认了几遍没有错误,才开始答题。
大约是因为考虑到考生们之前十一年荒废了太久,这次考题的难度,在陶映篱看来,大约只有后世初三的水平。
陶映篱看到考题内容的第一时间,就揉了揉眼睛,心里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试卷上只有两道大题!
两道!
一道改病句大题10分,作文是90分!
那一瞬间,陶映篱都想问问,这个出高考题的工作她能不能申请一下,看起来待遇很好的样子。
这个题目简直比一个月前获取报考资格的初考还要简陋!
不过陶映篱内心吐槽过后,就认真答起了题。
反正她的水准在哪里她心里有数,题目对她而言越简单,她高考的分数就越高。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审题,别马虎就是了。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除了政治之外,对陶映篱而言都没有任何难度。
而这时候报考志愿都是考试前填写的,陶映篱没有报考外语专业,便没有额外去考对自己没有分数加成的英语。
12号下午这天,陶羡君和很多家长一样,下午早早地就等在了考场外,伸着脖子在每个出考场的考生身上打量,生怕没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家的孩子。
“阿篱!阿篱!爸爸在这!”
陶映篱刚走出考场大门,就看见了挤在一堆家长中间的陶羡君冲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