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沐浴完毕,靳月便躺在了床榻上,霜枝红着眼眶给自家少夫人上药,瞧着成片的淤青,霜枝哽咽得说不出成句的话来,只一个劲的骂着“太坏了”。
当然,霜枝也是聪慧的,不敢提及“小王爷”这三个字,免得万一被人听了去,定是要惹麻烦的。
因着连吃三碗莲子羹,靳月便不愿再去吃晚饭,倒是困得很,擦了药便沉沉睡了。
傅九卿推门而入,昏黄的烛光里,白净的人儿窝在绣着并蒂莲花的锦被内,长长的羽睫垂在下眼睑处,朱唇色泽浅淡,唇线紧抿。
睡梦中,仍不忘眉心紧皱。
对于近日之事,她不愿多说,提起也是神色淡然,可实际上……她也是害怕的。
傅九卿褪了衣裳,褪了鞋袜,正准备钻进被窝,赫然瞧着她胳膊上的瘀痕,平静的眼底赫然掀起万丈巨浪,又似凝了漫天霜雪,修长的指尖微微蜷起,指关节泛着瘆人的青白之色。
冰凉的指腹,抚过她胳膊上的淤青。
睡梦中的人好似有所感应,略带吃痛的低吟了,“疼……”
冷风掠过案头的烛台,烛火摇曳,光影斑驳。
靳月是累着了,所以睡得很熟,屋子里依旧暖得厉害,以至于她总爱踢被子。身边稍显凉意之时,她便习惯性的靠过去。
对于这一点,傅九卿是特别满意的。
一觉睡醒,靳月便觉得浑身都疼,果然被她自己言中。
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赫然仰头望去,正好撞进某人幽邃的瞳仁里,那双漆黑如夜空般的眸子,倒映着属于她的满面惶然。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心下一惊,靳月默默的缩回搁在他身上的手和脚……这般无尾熊抱树般的姿势,委实不太雅观,她缩了缩身子,耳根发烫。
她缩回手脚的瞬间,傅九卿的目光便暗了些许,指尖轻抬她的下颚,迫使她重新迎上他的眼睛,“怎么,这就算了?”
“我说过的,我的睡相不太好,你若是非要同我睡在一处,会吃亏的。”说到最后,她声音微弱,带着清晨特有的鼻音,连那双眼睛都散着些许惺忪迷离。
低头,在她眉眼处亲了亲,傅九卿面色微沉,倒也没为难她,毕竟昨晚他亲眼看过她身上的伤,后半夜她又哼哼唧唧的,委实伤得不轻。
“能起来吗?”他轻声问。
靳月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能!”
傅九卿先起了身,靳月缓了口气,慢慢的坐起来,轻轻揉了揉肚子。
霜枝和君山进门伺候,傅九卿的动作倒是极快的,靳月还在发愣,他便已经领着君山离开了屋子。
绕过屏风,霜枝将热水放在床头凳上,转而去拿了案头的白玉膏,“少夫人,奴婢再替您擦一回药,您再更衣不迟!”
靳月点头。
霜枝拧了热帕子,轻轻擦着靳月身上的淤青位置。待打开药盂时,霜枝蓦地愣了一下,这药好似被人动过了?瞧着应该是指痕。
“少夫人昨夜里又擦了一回药?”霜枝沾了白玉膏,轻轻擦在靳月的身上。
“没有啊!”靳月有些吃痛,眉心皱得紧紧的,“就是睡觉前,你帮我擦了一回而已。”
霜枝心下了然,“少夫人若是觉得奴婢手重了,千万别忍着,奴婢可以再轻点。”
“没事,淤青不揉不散。”靳月喘口气,额角微微渗着薄汗。
待擦了药,穿好衣服,靳月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不过,傅九卿似乎没留下来吃饭,听底下人说,公子急急忙忙的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