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不是喜欢上一个男人,说着什么两情相悦,那男人说,攒钱给她赎身,娶她回家。”
丫鬟在她耳边轻说,裴梦安淡淡说了一句“愚蠢。”
这种话都信?
“是啊,结果这几日,那男人不来了,知情人说那男人娶了个良家女,给她带了封信,说什么一日为妓,终身为娼,就此别过……”
丫鬟说着,有些愤愤不平。
但这事,也怪不得谁,一个妓动情,那就好比用世间最猛的毒药自杀。
裴梦安轻笑,有些无奈,“为了个负心男死了,真不值当。”
“可是厌安姑娘,安辞她终其一生都是一人,好不容易动个情,拉出了泥潭又被推入万丈深渊般,若换做别人,可能也会觉得没多大意思活着。”
婢子还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裴梦安困倦的脸,赶忙说道,“嗯,好了姑娘,早些歇息。”
裴梦安点点头,“出去吧。”
夜晚,裴梦安房中烛火通明,明明刚刚还困得要死,现在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用手拨弄着灯芯,回想起今日少年煎药的背影,以及他炫耀式的开口,说着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时,裴梦安心中就一阵悲凉。
他一生美满,而她什么都没有。
今日安辞的这件事倒是没给她多大影响,她这人素日冷血,与楼中姐妹也没有交好,这世道,若是无利可图,谁又会同你做朋友?
想了很多,直到夜深人静,裴梦安才慢慢上床歇息,她失眠严重,整日思前想后,若是可以,她也想有安辞那自缢的勇气。
可是她怕死,她在边缘挣扎,在死亡与活着的边缘挣扎,很多时候,她觉得她像是搁浅的鱼,表面有说有笑,内心痛苦焦躁。
江青柏未回江府,而是坐在醉月楼后面房顶上,默默注视着裴梦安的房间。
他本来只想看看何时熄灯,却发现她屋中一直明亮,脑海里不经有些好奇,是不睡觉?还是怕黑?
他带着愧疚,看向裴梦安时,眼神中,总是流露出怜悯。
他在裴梦安拿完药离开后,去了她取药的医馆。
他问医士,“刚刚那位姑娘的心病,如何能医?”
医士看着他,询问他是裴梦安什么人。
江青柏回他,“一个朋友,她病得厉害,也不肯说,所以来问问。”
医士随后一脸凝重,“这姑娘的心病已经很久了,光靠着药物吊命,已经开始有些困难,心病最重要的,还是需要看开,需要面对,再加上她长期饮酒熬夜,身体哦,都快垮了, 一直靠自己强撑着。”
江青柏皱着眉,“那这么说,是不是还要带着她情绪调动,让她开心自在些,会好得快点?”
“那是自然,公子有所不知,很多病啊,只要高兴了,想开了,就没那么难医了,整日忧心忡忡的,只会更加难受,你是她好友,你多陪陪她,开导开导,不然如此芳龄,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医士默默说着,有些惋惜。
江青柏闻言点头,想到今日裴梦安的说辞,赶忙说道:“她想活的,若是不想,就不会来医馆拿药了。”
“哎,公子,你是不知,世间很多人,不是想活,是怕死,在活着和死了之间重复犹豫不决,若是哪天下定了心,那就是菩萨都救不回来了。”
医士说完,拨弄着自己的药物,他们救不了心病,心病只能靠自己。
若是自己想不开,钻牛角尖,那谁劝都是无用的。
江青柏闻言识趣闭嘴,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我明白了,谢谢医士。”
他站起来走出去。
裴梦安,不该如此。若是可以,他想让她好好活着,她得替裴家活着,可是,拿什么身份说这些话?
江青柏去找了自家好友,周绪川听见他要再约裴梦安时,拍着他的肩膀,一脸你小子开窍了啊的表情。
“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
江青柏皱眉,而周绪川依旧我行我素。
“好了,约厌安姑娘的事,包在我身上。但是青柏兄,她毕竟红尘中人,心思不要送进去太多哦,勿要被迷了眼。”
周绪川看着他愣头青的劲,还是寻思同他多说两句。
江青柏没回话,从怀中掏出银子拿给周绪川,说是报酬。
周绪川没接,而是一脸你看不起我的表情,“不用给我,我不缺钱,约到厌安姑娘时,我会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