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微微一怔，脸上再度露出几分惊惧之色。

他犹豫的望着神情有几分狰狞的邓持，忍不住低声道：“持、持表弟。”

“上次你推她下水，是、是无奈之举，是无心之失……即便她真的因此丢了性命，也该是她命如此，不能全说是你的错，可、可她若是逃过一劫，你却找人杀她，那、那你不就真的成了杀人犯了么。”

三皇子侧过头，不大敢看邓持，唯唯诺诺的同他解释。

“你、你是邓将军的儿子，你阿爹是朝中的大将军，因为他得力，所以母妃才不会任人欺负。”

“可你一旦成了杀人犯，邓将军就会被冠上教子不当的罪名。”

手指搓动着衣裳，三皇子哽咽道：“你、你会被处死的，母妃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邓持呆呆地看着三皇子，嘴唇动了动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闭上眼睛，颇为无力的解释道：“我也不想杀她，可是、可是一旦她将事情都捅出来，你以为我们就能够逃过一劫了？届时不但你我会被论罪，你以为我爹跟姑姑就能够平安无事了么？”

邓家是武将世家，邓将军也是朝中的老臣了。

邓家的几位子弟都出落得文武双全，他的几位哥哥都是国之栋梁。

邓持仗着自己年纪小，也仗着邓将军等人常年驻守边关不在府中，无法管束于他。

他总是仗势欺人，欺凌弱小……邓持心底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武将世家本就是弱肉强食。

……他知晓对太子不敬是什么大罪，可是他见过太子含含糊糊说不清的模样，他知晓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情；皇后乃后宫之主，除了太子以外，最年长的就是他姑姑所出的三皇子。

太子痴傻，即便是皇上执意将他立为东宫之主，可日后总不能真的将储君之位传给他。

无论皇上再如何偏爱皇后，偏爱太子……这是百臣所不容，这是国运所不能。

皇上膝下又子嗣单薄，除却太子以外，最值得培养的也不过只有三皇子跟七皇子。

可七皇子的母妃不过是个官宦之女，娘家并无什么势力，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家世渊源的邓家，邓持当年心底以为，太子之位无论如何也会落在三皇子身上——整个朝堂都是这般所想。

谁料皇上执意立了那个痴傻皇子为太子，硬生生打了邓家的脸。

邓将军等人是些糙汉子，他们不在意，在人前暗自耀武扬威了许久的邓持却十分不乐意。

他姑姑是个懦弱而文静的女子，不争宠不挑事，安安分分的，连带着他这个表哥都胆小。

明明是个皇子，却害怕一个傻子，连说上几句坏话都不敢。

“……你难道不知晓皇后是什么人，若是她知道我们欺负了她的儿子，她……”

邓持的嘴唇动了动，勉强笑了一声：“她只怕要说动皇上废了姑姑，你也是个废皇子了。”

“……我也不想杀她，我没有杀过人，可是我不杀她，死的就是我们了。”

邓持强撑着跟他说道理：“死了她一个小姑娘，跟死了我们一族……你要怎么选？”

这是一道完全不需要决定的选择题。

三皇子心底害怕，低声道：“可是、可是有那么多的法子，难道就非要她死？”他抬起头看向邓持，犹豫道，“我们可以给她一笔钱，将她收买，或是，或是威胁她不许说出去——”

邓持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这是一件大事情，我们不能赌的。”

“那、那或者——”

三皇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道：“或者我们将她送出去！送去很远的地方！”

闻言，邓持愣了一下，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缓缓地思考了起来。

见说动了邓持，也可以不必背负上一条人命，三皇子不由得松了口气，继续道：“只要我们打听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然后拿一笔钱安抚她家里人，再将她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难道还能自己走回来？”

三皇子顿了顿，又道：“但是、但是人一定不能用我们自己的人去办，否则容易出事。”

“万一查到我们身上，那、那还是脱不了干系的，”三皇子叮嘱道，“就，就最好是找些口风紧的，三道九流之类的人物，办完事情往人群里面一藏，谁也找不到踪迹的那种。”

说罢，三皇子又停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询问：“持表弟，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