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说不出自己是愤怒多一点，还是难受多一点。

她认识的杜棋风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温和的大哥哥，出身商贾处事却一直不卑不亢。

沈星晚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将手里的伞遮到了他头上，看着紧闭的大门，雨水一点一点打在身上可真冷，和她的心一样冷。

候夫人让她跪的时候，她发誓这辈子不会有第二次。

但是现在，如果这一跪能为明月伸冤，她愿意。

杜棋风跪没用的话，她跪！

她名义上是老夫人的孙女，不管怎么说老夫人不会真的一点面子不给她。

沈星晚正想跪，杜棋风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别跪。”

“我跪是因为明月是我妹妹，我不想让你为难。”

情义这种东西是会被消磨的，杜棋风比谁都清楚，沈星晚这一跪或许有用，但是对她自己本身而言未必是好事儿。

“明月也是我妹妹。”沈星晚轻声道。

“我不能一个都没护住，你在我心里也是另外一个妹妹，明月的仇黄泉碧落我定要报的。”杜棋风一字一句的道。

沈星晚在沈府的处境，他很清楚。沈府当家人要压这件事情，这一跪就是摆明对着干。

沈星晚在沈府以后只会更难。

仇要报，但是他不想让沈星晚寸步难行。

沈星晚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突然想到，第一次见杜棋风的时候，他说，“你可以和明月一样叫我哥哥，明月这是给我拐了个漂亮妹妹回来。”

沈星晚当然叫不出来了。

杜棋风逗她，“叫哥哥的话，给你好吃的，以后带你玩儿，还可以保护你哦，一点都不亏。”

在当时看来是逗她玩的玩笑话。

这一刻，沈星晚后知后觉的想，原来是真的啊。

真的叫了哥哥，就把她当妹妹了。

沈星晚没跪，但是她把手里的伞撑在了杜棋风头上，整个人很快全身上下都被雨淋湿。

“老夫人，星晚小姐在那里陪着淋雨。”张嬷嬷叹息般的道。

同样几乎一夜未眠的老夫人喝了口浓茶提神，“让他们进来吧。”

大门终于打开。

白禾亲自给沈星晚披上了厚厚的披风，“老夫人让你们进去。”

进到老夫人温暖的侧间，温差太大，沈星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禾带人下去换干净衣服，梳洗好在带回来。”

老夫人发话，沈星晚和杜棋风都安静的照做，不急再这一时。

“也是个倔的，嘴都冻乌了。”张嬷嬷忍不住道，“我去让人煮两杯姜茶上来。”

很快，两人换上干净衣服回来坐到了椅子上。

沈老夫人率先开口，“你们求错人了，我不管事情已经很久了。”

“老夫人愿意出手的话，谁都会敬您三分。”杜棋风道。

老夫人眼神犀利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认识的女郎出手？”

杜棋风眼神炙热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曾经独守一座必死的城，拯救了城里被放弃的老弱病残，也曾经为了好友硬刚权贵。”

“我相信夫人有一腔热血，也有慈悲之心。明月还那么年少，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没了命，请老夫人怜悯！”

老夫人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些事情对她而言，遥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老夫人目光复杂的看着杜棋风，“杜公子说话很能打动人心，要是换在多年前，或许我真的会被打动。”

那时候的她热血，有自己的坚持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