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正北,胜业坊。
有一幢宅子,几乎占了整个坊内面积十分之一。
正是李府。
进入李府大门,穿过回廊,来到后院。
在后院的正中间有一顶凉亭,旁边是一方池塘。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说着闲话。
其中一个老者约莫五十几岁,身穿素白锦衣,坐在胡凳上,手拿竹竿正在池塘边钓鱼。
另一位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的老者,蹙着眉。
他手中拿了一本时下很热闹的《诗词辑略》,看得津津有味。
钓鱼的老者拿着鱼竿,都不见鱼儿吃钩,有些烦闷。
“老崔,你说我们俩把皇帝派来的属官,用正在转卖西市商铺借口把他们打发走,皇帝有什么反应?”
翻书看了看了几页,觉得索然无味的崔国源,想了半晌。
“皇帝自然会恼羞成怒,若无意外,皇帝今日恐怕还会下一道措辞更严厉的旨意。”
坐在凳子上见许久没有鱼儿上钩的老者,觉得无趣。
他从胡凳上站了起来,舒展腰肢,叹了一口气。
“两县的百姓受灾确实严重,近几日长安城中每天都有两县百姓大量涌入,皇帝也难啊,国库应该暂时拿不出灾银。”
崔国源斜倚靠在凉亭护栏上,屁股下面垫了一个柔软蒲团。
闲来无事,他又从头把手头上的书,翻了一遍。
“老李,道理大家都懂,皇帝可怜其余诸道百姓,不让他们捐粮加赋。
“这没错,可错就错在帮着那些平民刮世家的血肉!
“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以后皇帝一遇到困难,皇帝首先想到的就是我们世家。
“世家超脱物外,唯一的影响就是通过我们掌握的官员影响天下人。
“两县又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说得难听了些,若是这天下真的支撑不下去,上面左右不过是换了一个皇帝,世家仍然是世家。”
李永春原本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听着这般荒唐大胆的话,也不反驳。
多少年了,无数代人的积累,世家,并不是简简单单富可敌国四个字形容,、。
若是他们愿意,可以凭借着手中的影响打造另外一个大唐。
李永春也是补充开口,“老崔说得对,世家万物逃脱不掉强者法则。
“若是两县真的支撑不住,也是他们的造化,东西二市的中心看来还是要尽早搬离,另外选择繁华地方。”
他的这番话说得平平淡淡,其中的意思就好像是搬了一次家而已。
崔国源想了片刻,翻了几页书,“白兴安的这本书还是不错的,对于诗词的研究颇为通透,不愧是长安久负盛名的大儒。”
过了半晌,李永春看到鱼竿轻微晃动,赶紧小跑着上前抓着鱼竿准备拉竿。
就在这时,从小石子路上,跑来李府的管事,“阿郎,不好了,出事了……”
李永春正准备拉竿,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差点趴在地上。
他转头怒视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
管事看来自己阿郎如此生气,直接道:“阿郎,明德门外陛下又贴了一个告示。
“陛下将阿郎和几位老爷转卖西市的商铺,关门拒客的事情全部都贴在了城门上。
“上面还说,几位家主高义转卖商铺才能换来灾银,还有几位闭门拒客的家主,因为关心两县百姓的事情,忧心得下不了床,这才闭门拒客!”
嘭!
李永春哗啦一声从胡凳上站了起来,崔国源脸色也是难看。
李永春:“哼,皇帝旨意明着是夸奖大家,实际上是讽刺大家不作为,这就是皇帝的手段?”
皇帝莫非是真的打算撕下大家的脸皮,眼下前来属官还是好言相劝,大家也是维持住表面上的形象。
最多也就是背地里骂上几句,解解恨。
崔国源继续翻看《诗词辑略》,“老李,看出来了吧?
“皇帝这是换着法子来让大家伙掏银子呢?
“虽说是事实,但是很不好听。
“吩咐下去,将长安讨论的风波给我压下去,重点在茶馆、酒楼、青楼楚馆。”
这番话刚刚吩咐下去,那边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正是是卢、郑、王等家主,苦着脸过来了。
要说这几大世家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