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珠带着包子们一拥而上,刚刚还在教训侄子的文二爷,颠颠地凑过来献殷勤。
“侄媳妇,我读给你听!”
“谢谢二伯,让儒哥儿来吧!”
可陆宝珠肯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让别人代劳,她推推文亦儒,该他这个长子出马了!
儒哥儿看了看娘亲,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稳步走到文族长面前鞠躬行礼,这才双手高举过头领,把文书接过来。
这是一场仪式!
一场告别过去,重获新生的仪式!
陆宝珠含着眼泪微笑,包子们捂着小嘴,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向大哥,金豆子洒了满脸!
“……即日起,亡父文谦之之灵位,迁回家中供奉……”
“……即日起,亡媳文周氏之嫁妆,全数归还其长子文亦儒,其中首饰十四件、五岁壮公牛一头,青山村西囗旱地四亩、良田三亩……”
“……即日起,孝孙文亦儒代表兄妹六人,与爷爷文大勇一家,断绝血亲关系,非亡故不见礼,非国事不往来!”
“终上所述,立契为证,断亲绝义,永生无悔!”
儒哥儿清亮的奶娃音,在议事厅上空回荡,他小小的年纪,就能完整无误地读出这份长长的断绝书。
让文家几老都不由露出赞美的目光,哪怕立场不一样,但聪明好学的孩子,总是让人格外喜欢。
和他爹一样,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可惜了,不是我们文家的人!
不愧是周姓后人,眼光一流好,给娃子找来个好后娘,十两银子花得值!
这是文二爷、文族长、文大勇各自的想法。
只有保家卫国两兄弟,儒哥儿每读一句,他们便狠狠地瞪他一眼,直到读完,他们俩脸都绿了!
既伤心把肥肉拱手让人,又难过以后要过苦日子,更嫉恨,出色的都是别人家孩子。
“侄媳妇,七弟,你们有无异议?”
“没有!”
“我也没有!儒哥儿,放桌上吧!让爷爷先请!”
手上的笔,提起来有千斤重,文族长磨蹭了好久,才在公证人的位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反观文大勇,只是犹豫了三秒,再回头看了包子们一眼,就迅速地签字画押。
文二爷则以光的速度完成,嘿嘿!银两到手,噢耶!
他们一一签好,陆宝珠和儒哥儿也拿起三份文书来,一字一句地看完之后才动笔。
“文天宝的名字,等大供完之后,我再当众划掉,灵牌也在那之后才能请回家!时辰不早了,都出去吧!”
“三儿媳……陆宝珠,牛就拴在外头,你牵走就是。佃户那我过完年去说,开春你是自己种,还是继续佃给他?”
“今日之事,多谢公公成全!为了孩子们的成长,宝珠斗胆冲撞长辈,请公公婆婆恕罪!田地……还是我自己种吧!”
陆宝珠牵着包子们走到文大勇面前,跪下来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受了这一礼,脸上变幻莫测,把几个孩子一一扶起来。
“陆宝珠,今后……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待他们,以后会有福报的!”
“公公请放心,宝珠会的!”
“侄媳妇,二伯多嘴提醒一句,那个嫁妆匣子,你可得收好了,万万不能拿出来用!”
“嗯!宝珠记下了,谢谢二伯大恩,谢谢族长仁义,宝珠先行告退!”
这一场闹剧耽搁了很多时间,所以今年的大供,举办得匆忙而又仓促。
各种祭拜的环节都像赶场子一般,引来了诸多族人的不满和抗议。
尤其是,文族长当众宣布将张天宝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时,大家更是议论纷纷:
“为什么呀?这样对孩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七叔,您糊涂啊!好歹给堂弟留条根啊!”
“这样一来,他们一家跟我们是没有关系了,可怜的孩子!”
“安静!安静!出族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以后大路通天,各走一边。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文字,血源还在骨子里流着,都管好自家的孩子婆娘,不要去打扰他们!”
“族长,我们知道,谁那么没品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放心!如果是我家那几个调皮蛋不听话,我就揍死他们!”
“孩子都是好孩子,堂弟媳妇,你可要把我们文家的孩子,好生教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