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珠收起假装的恭敬面孔,圆圆的大眼睛里冷光涟涟,语气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宝珠当然无知,我只恨孩子有你这样的爷爷,不忠不义,做足了蠢事!”
“你什么意思?”
“公公听不明白?也对,只有像公公这么蠢的人,才会和庄五爷那个野心家搅和在一起。怎么,他跑去攻城夺地,没带你一起飞?”
“什么野心家?”
“公公装的一手好傻!实话跟你说,早在三年之前,我就知道庄五爷的打算,也知道你和他一伙的。”
文大勇瞪大眼睛,只感觉口干舌燥,膝盖发软,强忍着才没跪下来,试探着问:
“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干的蠢事!“
”公公,人贵有自知之明,宝珠实在想不通,你一个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为何要淌这滩浑水?难道你不知晓,一旦失败,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甚至连累全族,连累儿孙,甚至连累我!”
“我当然知道,可我没办法,一开始就在同一艘船上,除了同舟共济,合力向前划,没有第二条路走。”
文大勇说得很委屈,如果可以选择,他也想安安稳稳呆在庄子里,当一辈子庄头,可是,谁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没有,从十八年前就注定了,他要走了这条提着脑袋数日子的路,为此,他还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婆都疯了!
陆宝珠差点被他气笑,她手上端着茶盏,用力到指节发白,连连冷笑:
“呵呵!无可救药!”
“你和他在同一条船,他现在在红河彼岸作威作福,你却躲在青山村,像耗子一样不能冒头。”
“你知不知道?自从仲秋那夜之后,全城戒严,我有多担心孩子的安危?你知不知道,为了保全文家,我做了多少事?”
“我告诉你文大勇,如果你被揪出来,最好抗拒从严,一个字都不许承认,更不能连累文家。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脏了手,亲自处决你,你要不信,大可以试试!”
听到这里,沉醉的哀怨中的文大勇有些迷糊了,他心里在哭嚎:
少夫人,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难道事情败露,以你的身份,难道不比我更惨?
我文大勇只不过是文家下人,而你,可是文谦之的正牌夫人,镇江城的当家女主人。
人家要抓也先抓你,我这种小啰啰,并不是主要人物,好伐!
他左思右想弄不明白,斟酌语言小心地询问:
“宝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还不死心?”
“那好!金宝钱庄的庄五爷,名义上是商人,实际上却私养精兵,妄图谋反。他利用粉丝掩人耳目,把精兵强将扮成商户攻入镇江城,然后拥兵自重当土皇帝。”
“他这种行为,不但惹怒月国,还引来丰国的围剿。而你,先是告诉他青山村有玉米种子,而后,更把我有红薯粉丝方子的事告诉他。哼!还要我说的更明白点吗?”
我的个少夫人耶!
你知道个锤子知道!
盲人摸象的故事听说过没?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心里胡乱猜测,把忠诚手下猜成反派了。
有那么千分之一瞬间,文大勇想把事情真相悉数告知她,省得她在误会的路上,一路狂奔不回头。
但一想到少爷的嘱托,他又打消了念头,如今镇江城风雨飘渺,面临两面夹攻,还是不要给少爷添乱了。
这位少夫人的脾气,表面上温和有礼,内里强硬得比牛还犟,万一做出点什么冲动的事,那就完犊子了。
可是,该怎么劝她低调一点呢?
少爷啊少爷,你在外面开疆辟土,把复仇的火苗熊熊燃烧。我在家里为你守护后院,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半了。
到时候你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啊。
“宝珠,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能不能……”
“不能!你是你,我是我,大不了我就说,夫君是野生的,你不是他爹!”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我还真不是他爹!
文大勇暗自排腹,可这话他又不敢说,只好陪着笑脸哀求:
“宝珠,看在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好的份上,你就听我一回,别把事闹大了,好不好?”
“如果家里出两个秀才神童,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