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杂人等走了之后,文谦之握着牛千金的手,心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该拿你怎么办?”
牛千金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本来就苍白的脸,加上这勉强的笑,比林妹妹还让人怜惜。她这是自己把人设改了,准备走小白花路线,连说话都变得娇弱无力:
“文哥哥,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每一个呼吸都充满痛苦。假如,你对我有一丝丝情分,就请你亲手送我上路。”
“千千,我不准你死,我……没有你的见证,我这个城主当得会少三分滋味。你要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永远,只有我死了之后,你才可以解脱。”
文谦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他的心里很矛盾,诚然,牛文两家是血仇,但他并不恨牛千金。
相反,自从他杀了牛将军并夺城之后,他对牛千金一直心怀歉疚。而且这歉疚一天比一天深重,他怀念当时策马扬鞭的跋扈大小姐,怀念她的鲜活任性,讨厌她现在病歪歪的样子。
每次看到牛千金皱起眉头,他的心里就隐隐发疼,每次牛千金求死,他都有种一剑穿心的冲动。
一剑刺穿他自己的心。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更糟糕的是,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感觉。
镇江城有办不完的公事,有处理不完的政务,还得警惕丰月两国的虎视眈眈。
文谦之很可怜,他坐在高高的城主宝座之上,手下数不清的幕僚和下属,但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更加没有知己可以倾诉。
镇江城很大,他很孤单。
唯一的叔叔跑了,族弟也跑了,六个子女在红河那一边,把他养大的文大勇一家人也远在丰国。他身边举目无亲,能称得上长辈的人只有庄五爷和闻二爷。
可这两个老狐狸,平时军务繁忙很少聊私事,难得在一起喝酒,庄五爷就会问:
“城主准备什么时候和宝姑娘大婚?”
“庄将军,陆姑娘和我并无关系,你千万别乱说。”
“怎么没关系?宝姑娘是你明媒正娶的填房,整个青山村人尽皆知,她小小年纪嫁到文家,养家糊口,照顾少爷小姐长大。城主莫不是飞黄腾达了嫌弃她,不想给她名分吧?”
文谦之败退,他一直都记得,那个月光暗沉的晚上,许煜轩手执利剑挡在文家大门外,满脸温柔,目露星光,言之凿凿地说:
“我是这里的主人!”
“我心悦她,怜惜她,我会照顾她的孩子,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文谦之自问,他感激陆宝珠的,也很佩服她挣钱的本事,但他没办法像许煜轩那样爱她。
而且,只要一想到许煜轩曾经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文谦之就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哪怕明知她还是清白之心,哪怕她发誓不嫁人,这种隔应也有增无减。就好比一朵纯洁的雪莲花,养在雪山之巅,却被路过的秃鹰啄了一口。
雪莲花依旧珍贵,可文谦之却再也欣赏不来,所以,派人去青山村接孩子之后,他一直对庄五爷避而不见。
那就找闻二爷聊聊呗!
可闻二爷更绝,隔三差五就来书房堵门:
“城主,婉婉的嫁衣都绣好了,我算了算,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宜嫁宜娶。”
文谦之欲哭无泪,头痛得恨不能装病就好:
“闻叔,婉婉是我妹妹呀!”
“她是我女儿,是你哪门子的妹妹?城主可不能见异思迁啊,当初定婚约的时候,你可没拒绝。”
“当初不是说好了骗牛千金的嘛!”
“婚姻岂能儿戏,婉婉等了你四年,等成老姑娘了,城主要是毁约辜负她,岂不是逼她去死?”
文谦之继续败退,从此,看到这个老家伙就绕道走,满腹心事无处诉,唯有杜康穿愁肠。
可怜他文武双全,又是一城之主,差点变成怨男,和床上躺着的恨女,刚好凑成一对。
一个被逼婚,一个想寻死,绝配。
文谦之不想娶陆宝珠和闻婉清,也不想牛千金香消玉损,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好像在脑海中扎了根,张口说道:
“千千,我娶你!”
“文哥哥……”
“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千千,我愿意娶你为妻,爱你,怜你,许你一生幸福。”
“我……我是月国余孽,我配不上文哥哥你,我不配。”
牛千金欲拒还休,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