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直想不到真正答案的他，就决定了亲口来问岚卿。

岚卿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

她倒是把谢云朝可能的来意都猜了一个遍，却偏偏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茬。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谢云朝又像是怕得到她的答案一样，连忙开口将话头截过：“如果我告诉你，当年你溺水的时候，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谢云暮，你能不能将你对他喜欢的，分给我一点点。”

不求全部，甚至连一半都不求。

岚卿微微颤了颤眼帘，然后冲着他轻笑出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当年的那个救命恩人？”

或许温岚卿是曾经对那个救命恩人有感激之情，但她对谢云暮的喜欢，却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一次的救命之恩。

对于这一点，现在用着温岚卿身体，并拥有温岚卿所有记忆的岚卿，清楚的很。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谢云暮，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天天去照顾谢云暮？一个你就已经够我|操心的了，我可不想再多一个负累。谢云暮那边还有洛叶在，用不着我。”

语气淡淡地将话说完，然后双手支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下巴枕在交叉的十指上，冲着谢云朝挑眉轻笑道，“还有一件事你想错了，我并不喜欢谢云暮。”

“当然，我也不喜欢任何人。”

无视了谢云朝眼中浮现的希冀，面色不变，将最后一句话补充完，紧接着，就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岚卿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笔。

她并不想委屈自己，在对他没什么感觉的时候还要让自己留下陪他度过一生这种事儿，她不想做。

白头偕老，那是两情相悦的人之间的事儿，不适合他们两个。

她这个世界不动他，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岚卿收了笑，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吐出一口长气。

漂亮的浅咖色双眼中，少有地流露出几分惆怅。

自从棠御将身体主动权还给了谢云朝的那天开始，这段时间里，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一个梦。

是前尘往事，却不是她的往事。

当年她被逼到绝境，万箭穿心的时候，棠御在西陲边境也没能好受。

楚恒既然敢谋反，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棠御御驾亲征西陲的军队中，有楚恒的眼线。

在棠御夜里喝的明神活气的药汤中加入了蛊虫。

她被万箭穿心的时候，棠御也同样遭受着蛊虫噬心的痛苦。

明明自己也遭受着折磨，可是那天她与棠御开诚布公的时候，他却还是冲着她说了对不起。

甚至……

想起那天自己肩膀上的衣物那异样的感觉，岚卿本能地咬了咬唇。

他哭了。

晋朝百姓口中的那位骄傲又残忍的暴君，何时曾落过一滴泪。

“棠御，你可真是……”

幽幽一叹，最后，还是默然无声。

还真是，有够懂得什么样的方式，最能触动她。

该说不愧是曾经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默契吗？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了病房的谢云朝听着自己的手机中传出的声音，面色微变。

棠御？

这是谁？

她说她不喜欢谢云暮，也不喜欢当初的那个救命恩人，所以其实都是因为喜欢这个人？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给否决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

什么抽丝剥茧的推断都不需要，就仅凭着本能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而最让谢云朝感到奇怪的是，之前他认为棠御是岚卿喜欢的人的时候，心中非但没有一点吃醋的心思，甚至还有一点窃喜，以及几分像是等待了许久的渴望。

在本能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以后，心中的情绪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挫败和失落。

这明显就不对劲。

搞得好像他就是那个叫棠御的人一样。

……

刚想到这儿，谢云朝的动作一瞬间都顿住了。

他忽然间想起了前段时间做的那个梦。

在那个梦中，他好像就是叫做凌苍，字棠御，是个少年天子。

所以……

棠御真的是他本人？

那么岚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