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到处是白色,各个角落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连带着人的神经也跟着绷紧。
距离江祈上一次来医院已经过去很久了,好像还停留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年。
他其实对医院有些抵触,害怕这里冰冷的墙面,害怕无情的机器,更害怕被恐惧和压抑包裹住的气息。
病房外,江祈身姿伟岸,神色不宁,定定站在门口,眼睛一瞬不瞬望着里面,眉头紧锁着,愧色难掩,
他此刻已经被自责包围了全身,一想到当时他破门而入的那副场景,看见地上蜷缩着的女孩,心里就一阵酸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
她是如此信任他,可他没有替她摆平一切,反而让她再次受到了伤害。
归根结底,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里面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也不知何时会醒过来,这无疑是对江祈的一种折磨和煎熬。
向凝一听到景宜晕倒的消息就忙丢下工作赶来,此刻正在病房里照看她。
医生说她是因为近期压力堆积,外加上心理受到了严重刺激导致情绪波动过大而晕厥,需多加休息。
医院里一片寂静,外面黑云压顶,混沌沌的一片,漫天的浊云像是一张厚厚的大网,稍不注意就要顷刻落下,笼住所有的建筑树木。
江祈的手机“嗡嗡”震动,他僵持许久,等到手机对面的人快要忍不住挂断电话时,他才慢吞吞机械般从兜里拿出。
“喂。”他声音沙哑,从干涩的嗓子里跳出来。
对面是一道男声:“祈哥,人找到了。”
话落,江祈站在原地无声无息,眼角微微泛红,刹那间冷意纷飞,黑墨色的眸子里隐着晦暗不明的情愫,手指微微收紧捏着手机,指尖发白,下颚线变得紧绷。
他冷然开口,声音荡在幽静的长廊:“等我回去处理。”
“好。”
电话挂断,与此同时,开门声从身后响起,向凝从病房里走出来,而后轻轻关上了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江祈挂掉电话转身和她对视,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江祈把手机塞回兜里,大步走过去,他薄唇紧抿,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向凝先一步开口。
“我们聊聊吧。”
她声音很平淡,琢磨不出是什么情绪。
江祈没拒绝,默然点了点头。
因担心景宜所以两人没敢走远,就在楼下的一条长椅上谈话。
两人一路无言,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向凝用余光默默打量了几眼身侧的男生。
时隔多年,世事变迁,此刻都已经物是人非。从前那个冷漠寡言,孤僻别扭的小男孩,如今已经生得如此清隽俊朗,一双狭长的眼睛沁着冷然,鼻子硬挺,面容精致,周身都透着一种桀骜不羁的气质,游走在稚气与成熟之间。
江祈完全遗传了他父母在外貌上的优势,甚而青出于蓝。
长椅处,向凝坐下后看了眼身侧未动分毫,依旧站立着的人,不由得笑道:“别那么害怕,我又不吃人。”
江祈闻声,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应,而后慢慢坐下。
向凝在他的印象里并不是个严厉的形象,反而相反,很温柔近人,当初他还经常纳闷景宜明明是她的亲生孩子,怎么就不像她一样温婉娴静。
小时候镇子里的小朋友都可喜欢向凝,长得漂亮又有耐心,对孩子们很照顾,平时谁家父母长辈没时间做饭之类的,小孩子们都会主动跑去她家蹭饭,不会担心被拒绝。
而他,因父母之前常年不在家,也受到了不少她的照料。
只不过在这里初见之后,她仿若变了一个人,说不出来哪里有变化,就是不一样了,身上少了一些柔弱,似是经历了千磨万难之后为自己镶了一身隐形的坚不可摧的外壳,虽风韵犹存,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对他的态度也和小时候截然不同。
“你应该知道景宜失忆了吧?”向凝云淡风轻问。
江祈心里蓦然一紧,旋即又慢慢松懈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周牧枫他们也是推测景宜不记得他并不是故意的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是失忆了,是他自欺欺人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可如今听见向凝亲口说,他也彻底地毫无辩解之意了。
“猜到了。”
向凝点头。
江祈没说话,等着向凝再次开口。
“景宜这孩子性格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