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卢延民去四处察看地情,除带了刘大成之外,还有一名叫李有余的佃户和另外两个长工。李有余是沪沟村本地人,长年租种着卢延民的地,是村子里公认种地的好把式。其余三名长工包括刘大成在内,手脚勤快,做事有眼色,也是卢延民平时中意之人。
马车看起来体面,行走速度比牛车又快,但对于像卢延民这样不爱出门只喜在宅院里吃茶赏花的人来说,那可真是受大罪了,屁股颠得痛不说,那田地里尘土大,风一刮沙土扑一脸,这让他简直忍受不了。再说有些佃户虽有像李有余这样精于田地的,还有一些是把种子播到地里就算完事之辈,地上长满了杂草不管,苗也长得稀稀拉拉的,这让卢延民越看是越生气。
东家脸色不好,他们这些佃户和下人们自是一路上小心翼翼迎奉,总算捱到天黑回到卢家大院。卢延民见院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孩子们活泼可爱,娘子温柔相迎,满肚子的不快就消散了十之七八,想起一路上的辛苦,便吩咐跟他出去的这几个吃了晚饭再回去。
刘大成便和李有余他们一道在长工房里吃饭,累了一天,这汤汤水水的饭菜一下肚,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天南海北地扯了起来。刘大成坐了一会儿,内急去了茅房,回来时还没走到长工房,就听到有人提到了他。
“要我说大成兄弟真是能忍,像他娘子那样的,就该赶紧休掉。卢老爷不是经常提点咱们,妻贤夫祸少。”――嗐,这是为刘大成打抱不平的。
“打出的娘子揉成的面,买来的人还这么多的事情,就该狠狠揍上几顿才能把媳妇管好。”――这是出主意的。
“听说他娘子从娘家还带出来私房钱,刘大成不撵她走,想必是另有打算。”
别的人还紧着想多扯几句,没想到传来的是卢老爷的暴喝,“胡咧咧个啥,吃饱了就赶紧地给我滚回家!”
不消说,除了刘大成以外,卢老爷也听到了这些不成样子的话
刘大成脚下顿了一下,转身出了院子,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从那次恶虎山走镖现场回来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可栓子要吃饭这件事情没有让他一味地消沉下去。考虑到家里已经没有地能让他种了,再加上他的腿脚受伤时间不长,痛起来不能使劲儿,想了想便找到了卢延民。卢延民这么大的家业,总有缺人的地方。
卢延民最开始想让刘大成来看家护院,怎么着对方也是有名镖局里出来的人物。可男人腿脚带了伤,身上的功夫就少了一多半,刘大成这看家护院显然是不行了。
要说在泸家沟,卢延民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村民家里有了困难都爱去找他。别看卢延民管理田地略逊一筹,可他为人中庸平和,精于考虑。像他在本村可以说是首富,家里的钱财那是村民们都不敢想的。
古人说过,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以来富人和穷人矛盾激化的时候,均贫富就成为了穷人们对抗这个世界的手段。
卢延民当然不想把他和穷人之间贫富的差距引为对抗的矛盾,故而在他自己所定的范围内能帮人一把就会伸手,使得这种差距不会引起村民的反感,让村民的心变得宁和起来,当然他也会看对方人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