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花团锦簇。
今日是定国公府嫡女裴昭出嫁的日子。
如意楼内,裴昭一身大红,端坐在铺着绣垫的圆凳上。
喜服上的凤凰,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折射出炫目光华,也映的裴昭那张脸更加明艳美丽。
可裴昭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气,反而神色复杂地盯着桌上的青瓷茶盏,唇瓣微颤。
喜鹊心里暗叹,低声劝道:“小姐您放心吧,姑爷以前那么喜欢你,现在只是一时迷了眼而已,等成了亲,他就会懂得小姐的好,会回心转意的。”
裴昭嫁的是宁远候嫡子薛芙,这门亲事,是当初两人的父亲亲自定下,还求了圣旨赐婚。
这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无论是身份、家世、样貌、能耐都是天作之合。
但就在半年之前,薛芙忽然扬言,自己喜欢上了丞相府的慕容仙,并且此生非她不娶,闹着要解除婚约。
这圣旨赐婚,哪是说解除便解除的?
宁远候将儿子一通教训,直接罔顾薛芙的抗议,定下了婚期。
就在今日。
“小姐……”喜鹊还在劝说。
她细数着薛芙的好,说着裴昭有赐婚圣旨,嫁去就是原配正妻大夫人。
说着三妻四妾在公侯之家如何正常,就算那个慕容仙也想嫁给薛芙,到时候也只能做妾室。
那些话,便和前世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而前世的裴昭,也果然觉得,喜鹊说的话字字在理,薛芙甚至没有来迎亲,只派了个侯府的家将前来,那般怠慢,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进了宁远候府。
可她得到了什么?!
他们明面上对她天好地好,哄着她为薛家挣来无数军功,等她心甘情愿拿出师傅所赠的素尺兵书十二卷后翻脸无情。
薛家以她在战场受伤,伤了根本无法留下后嗣为由,十里锦红迎了那慕容仙进门。
他们更是陷害她与人私通,对她酷刑加身,废她武功。
她堂堂定国公嫡女,最后被弃于荒野山庙之中,凄凉惨死。
薛芙夫妇却踩着她挣来的军功拜将封侯,还让她裴家满门忠烈诬赖为叛国的逆贼!
这样的人,只有前世瞎了眼的自己才会嫁!
“吉时快到了,喜嬷嬷——”喜鹊招呼着。
眼前的视线,被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遮挡。
端坐了良久一言不发的裴昭忽然扯住盖头,甩了出去。
“小姐?”喜鹊惊愕,“您这是……”
“不嫁了!”裴昭丢下三个字,字字铿锵,并且毅然决然地扯上自己的腰带。
大红色的喜服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整个如意楼内鸦雀无声。
婢女和喜娘们眼睁睁地看着裴昭换上了一身艳红劲装,抓起贴身的佩剑昂首往楼下走。
“小姐!”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这是去哪儿?”
难不成是要冲到宁远侯府讨要说法?
裴昭大步出了如意楼,一块令牌朝着副将飞去:“点三千瑞虎营轻骑,北城门等我,半个时辰之后启程,前往寒江关!”
副将唐战呆愣一瞬,快速领命:“是!”
整个如意楼的人都傻了。
但如今的定国公府,国公爷和世子都在战场上没有回来,没有人拦得住裴昭。
裴昭到国公府门前,直接翻身上马,面无表情地挑飞了门楼之上的大红绸花,策马奔出长街,直奔北城门。
但她到了北城门下,先看到的不是唐战,而是薛芙的妹妹薛娇。
薛娇一身水蓝色望仙裙,骑在白色的骏马上,裙摆盖住整片马背,那张小脸雪白娇俏,当真是人比花娇。
只是此时那张脸上,满是气怒。
“裴姐姐,今日是你和我哥哥大婚。”薛娇沉着声音:“你不要闹,快回去等副将前去接亲!”
裴昭冷笑:“新郎都不在,也叫大婚?”
薛娇说:“我哥哥有要紧军务,他——”
“慕容仙也算要紧军务!”裴昭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不对,我说错了,慕容仙对他而言,比军务还要紧,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薛娇面色微变,企图解释:“哥哥的确是去追慕容姐姐了,但那是因为,慕容姐姐能治好母亲的头疾!”
“裴姐姐,你也不希望母亲一直被头疾所困扰,日日疼痛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