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别人再如何劝说都是徒劳,我们总会在很久之后复盘以前的决定,然后说,如果当时我不这样做就好了,但是当时间回到当时,当事人还是会无数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直到撞到南墙,头破血流地再一次后悔,如果当时我没有这么做就好了。
江钰眼神中藏着昭然若揭地怜悯:“不,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结局摆在台面上,无论如何选择,我们已经明确知道后果,你呢?”
江钰道:“我们无亲无故,说多了算是交浅言深,和你说这些,算是感谢你有心替安安介绍老师,唐厌,你是个好人,不应该将自己现在哪里,我和陆且欢打过几次交道,他是个好人,但是善良这个品质在强大的人身上才能发挥作用,对于弱者而言,只是催命符,他于你已经不算是良配了。”
江钰拉着安珏要走,唐厌连忙拉住他,急道:“江先生,你见过且欢?你能不能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去做这件事?”
江钰道:“你确定要问我?同样的事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可不一样,你不怕我趁机挑拨你们的感情?”
安珏扯他衣服:“哥哥,你不带私人感情,平铺直叙...”。
“你闭嘴,胳膊肘尽往外拐,他们一家子坑我们的时候你都忘了?”
唐厌实在不想错过陆且欢的消息,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起来江钰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而他现在正好不缺钱。
江钰捏着支票,扫了一眼数额,塞进安珏羽绒服的衣口袋里,几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唐厌已经急不可耐了,望着江钰的表情,满是想催促又怕冒犯。
江钰很有职业道德,也不卖关子,平铺直叙地说:“事情得从很久以前说起,早几年有一伙毒贩在城外深山老林的三不管地区建了座城,什么违法做什么,气焰十分嚣张,只是那片林子里边,有许多即将灭绝的物种,又地形复杂,单兵进入剿匪的话,伤亡不可估量,然而动用重武器又容易导致原始森林覆灭,才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手。”
“上面忍了几年,这伙人就觉得天下没人治得了他们,行事愈发狂妄,在邻国勾结军阀,大张旗鼓搞器官买卖,毒品买卖,整个南城给他们弄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这个唐厌是知道的,有段时间南城街道上堪称十部一岗五步一哨,大街上三不五时发生枪战,最严重时,有一户缉毒警察被人入室枪杀在宿舍里,其恶劣程度,简直是当着警方的脑袋扇巴掌。
江钰也露出不忍的样子,缓缓道:“上面组织过几次行动,出于各种原因,都收效不大,后来忍无可忍了,觉得重症用猛药,冒些风险也要把这颗毒瘤割掉,才调岑哥过来搞剿匪。岑哥以前是在边境搞反恐的,业内出了名的手段强硬,敢下狠手,他过来办这个案子,性质就不同了,再无功而返就是在国际上闹笑话,他本人也立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这些是陆泽安不会和唐厌说的,陆泽安只会突出自己的不得已和不得已而为之,唐厌问道:“然后呢?”
江钰耸肩,淡淡地笑了:“然后他抓了陆泽安一个把柄,要求他参与这次行动,陆泽安应该不会告诉你,岑哥一开始是很和平地私下宴请他,拜托他帮忙的,陆泽安这个人,聪明,市侩,自私得理直气壮,岑哥和他从理想说到民生,从十年发展说到百年大计,好话说尽了,他就是一句话,‘风险太大,利润太小,这单接不了。’岑哥拿他没办法,只能软的不行来硬的,才逼他合作,你看陆家现在举步维艰,其实都是他自找的,我问过岑哥,他回我,南城不需要再出现一个土皇帝。”
土皇帝明面上的接班人唐厌有些羞愧地低着头,他也觉得陆家嚣张太过,南城许多人不知道市长是谁,但绝对知道陆泽安是谁,可是百年家族,人口众多,泼天富贵的滋养下,他们已经习惯以自我为中心,高高在上分裂出一个阶级,不是说一句咱们低调点夹着尾巴过日子就能改的。唐厌只能安慰自己,以后慢慢调整吧,即使少赚些钱也没关系,多做些公益项目表表衷心,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抛下陆且欢独自跑路吧?
唐厌当即坚定地说:“这倒不算大事,大哥最近一直和我说,当初他也是胆子太小顾虑太多,好在没有铸成大错,以后交到我们手里,一定不会如此。”
江钰摆摆手,笑道:“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无家可归地破落户,赚点小钱养家糊口而已,比不得你们家大业大。”
唐厌沉默半响,试探着问:“我之前了解过一些资料,无意间知道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