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一点月光,在台阶前坐着。
商禾捧着烛灯,问:“阿珩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若是没有回来,你点长明灯来接我回家好不好?”箫元衍仰头望月。
商禾低头不语,豆大的泪珠滴落在烛火上,将它浇灭。
长明灯为死人而点,他怎么会愿意?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留在这里守住我们的家好不好?”
商禾向他伸手,“那你把手信给我。”
“南昭会去,不能牵连到你。”
商禾怎会不知他兄长的心思?可是他又怎么会愿意置身事外,让箫元衍一人坚强?
“身为齐王的弟弟,难道还能避开吗?”
“不知者无罪。”
“这件事上我学不会撒谎!”商禾摘下扳指举在他眼前,“这个有用对吗?你早料到有这天,给我留下的保命符?如果你死了......”
说到此处,商禾忍不住哽咽。
“裴氏旧党是不是会因为扳指听我的?我要的是这个吗?听我的有什么用?那是你带着死里逃生的族人,你才是他们的希望!”
商禾收住,软下语气,“勃海东瀛人突然进犯,大齐不谙海战,海防薄弱,根本抵不住他们的蓄谋已久。大量兵力布排南疆,无力支援。京城的士兵子弟个个半吊子,去了也是送死。”
“手信和扳指一起可以调动伪装成普通百姓的精兵强将,支援杨将军。你在担心,一旦调动很快你私养兵力的事会暴露,你不想让我参与,就是不想让我受险。齐王的弟弟,皇帝难道还会放过吗?”
商禾重新戴上指戒,“你也知道皇帝不会同情泛滥,他关心百姓,但不会包括我们。你没有理由认为我可以逃过一劫,既然这样我应该同南统领一起,一起守住你想要的山河,才可以守住我们的家。”
“阿昭今日要连夜赶往丝另乡。”
“知道了。”
南昭上门取手信,他还不知道二殿下要跟着去。仅凭一封手信,其实还不足以让他们重新穿盔戴甲,扳指才是关键,毕竟那是裴氏先帝留下来的,更有说服力。
商禾飞身纵马,至此与箫元衍辞别,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
箫元衍望着远去的背影,不觉落下一颗清泪。
箫元衍一早收到飞鹰,借飞鹰一路往西。早就看不见身后的城门,与商禾距离也越来越远。都抵不过皇帝的忌惮压着他喘不过气来,这一次只怕有去无回。
丝另乡在一处偏僻的城池附近,离勃海并不会太远,便衣士兵靠着种菜和雀辉暗中送衣送粮为生。
丝另乡乡长杵着,眉头紧锁,一封信和一个扳指,“太子殿下何意?让我们出兵支援大齐?”
商禾不清楚对方级别,他既然主事头衔自然不会低,“您仔细想想,若是大齐没有抵住东瀛人进犯,大好山河还是会落入别人手里,到时裴氏复国难上加难。百姓受尽战争折磨,有怎能挡住民心向背?”
乡长没见过商禾,只知道扳指是从他手上摘下来的,“我不过两千骑兵,去了也是杯水车薪。”
“大齐兵力常年驻扎南疆,海防甚薄,赶上支援怕是来不及。将军曾在楼船营内主事,精通海战,两千足矣。”南昭比商禾要了解他,“即使有复国之任在身,也要先守住疆土和黎民百姓安定。”
乡长也知若是支援,狗皇帝或许念在守海饶他们一命,亦或者下旨齐王坐实谋逆一罪,彼时将可能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不论去不去,都可能会殃及池鱼,但去了才会有第二种可能。
“我立刻召集,还烦请二位带上我的手令去盯置乡,那里也是一快藏身点。此行不会刻意隐藏,勃海驻守还要请二位提前告知。”
商禾和南昭将手令带到以后,马不停蹄赶到军帐营外。
距海还有一段路程,隐隐约约能闻到传来的火药味和手铳的声响,里面应该还会有生命的呜咽。
没有军令不得入营,杨仕忍愁云惨淡,胡茬满脸都是,为了这场战役看来费劲心力,可惜不通海战,只会硬守,也没有反攻的机会。
“支援到了没有?”杨仕忍提刀叉腰询问传信兵,“京城那些小王八来了也没用,还得靠老子,死也要守住!”
“二殿下和南统领求见。”
“瘦不拉几死了爹娘的那个?和那个南疆扫地星?”
小兵不敢点头,“说是有要事求见,带了齐王的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