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朱雀大街，一大早就下了一场小雨。

雨水将权贵遍布的朱雀大街，细细洗刷了一番，青石板的路泛着水盈盈反光。

骠骑将军府的马车，晃晃悠悠来到荣王府门前。

霍英秀带着凌霜下了马车，被荣王府管事恭恭敬敬迎进府内。

荣王府花厅内，荣王妃接到拜帖，心里还有些纳闷，不知道霍英秀为何突然上门。

但她听自家王爷说过，如今皇帝陛下对霍荣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自上次上交兵权失败，霍荣就一直借口调养身子，在家休养。

不过这个借口，倒是没人质疑，毕竟霍荣如今的样子，确实看上去不大好。

皇帝对霍荣的态度，决定了京城各家对霍家的态度。

而霍老夫人这些年很少出门走动，因此接到她的拜帖，荣王妃说不惊讶是假的。

霍英秀被迎进内宅花厅，带着凌霜给荣王妃见了礼。

众人落座之后，霍英秀淡笑着开口，“王妃娘娘，今日前来冒昧了。”

荣王妃也笑得十分得体，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让人觉得疏离，“哪里的话，不知霍老夫人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霍英秀看了凌霜一眼，“还请王妃娘娘看看这孩子。”

凌霜冲霍老夫人点点头，走到荣王妃面前跪下，然后直接将自己小臂上的梅花胎记露出来。

原本面容慈和的荣王妃，脸上的笑容先是一僵，随即立刻冷下脸来。

她面露不善看着凌霜，心道她们辛家女儿，所出胎儿，身上大多都会有梅花胎记的事，暴露了？

“你是何人？”

想到有人盯着荣王府，盯着辛家，甚至查出了辛家女儿胎记遗传的事，就后脊背冒冷汗。

即便觉得眼前人面善，也不得不谨慎。

凌霜不想浪费时间，武林盟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回去拿主意，因此也不拐弯抹角。

将自己的身世，和自己的上半生交代的清清楚楚。

荣王妃听得目瞪口呆，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其，凌霜说到尉迟冉胡作非为，甚至闹出人命时，更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要来毁了荣王府的，简直不可理喻。

她耐着性子听完凌霜的话，一时又震惊又气愤，她伸手指着凌霜，“我们荣王府和武林中人没有任何交集，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凌霜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双手摆在地上，“这里，是尉迟冉所做所为全部罪证。”

说完，又深深看了荣王妃一眼，恭恭敬敬对她磕了个头，算是谢过生恩。

当年孩子被掉包之事，荣王妃也无辜。

可是方才，自荣王妃脸上现出鄙夷和冷漠神情时，她的那份零星期待，也没剩多少了。

她的前半生，被亲情折磨的早已身心俱疲，如今许多事，真的看淡了。

她朝霍老夫人笑笑，站起身，“老夫人，咱们回府吧。”

霍英秀皱眉看着凌霜，又看看荣王妃，不赞同的道，“你这孩子也太直白了些，有些真相接受起来不大容易，慢慢来不成吗？”

“这个，”凌霜想了想，还是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若想要见我，来武杭山就是。”

她将令牌放在霍英秀手边茶桌上，扶着她的手臂，离开了荣王府。

没有任何留恋，也没有故作什么姿态。

这副样子，反倒让荣王妃不安，她立刻招呼下人，“快，快去把王爷喊来。”

荣王府发生的事，凌霜不知道，其实心底也不大在乎。

她对荣王府，还没对潘阿若仇戾和扶摇等人上心。

但该提的事，她提了也算无愧于心。

至于荣王府如何做，如何选，如何面对自己，那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你这个孩子，”霍英秀也是无奈，“处事未免太不顾及了些，荣王妃毕竟上了年纪，且她一向疼宠尉迟冉。”

凌霜笑笑，“老夫人，我早已过了渴望家人疼爱的年纪，武林盟事情多，我要提早回去。”

霍英秀摇头，“你呀，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没变。”

这孩子，一旦对某些人失望，做事便会故意决绝，故意不留余地。

她还记得雅茹说过，凌霜除了对自己的亲人宽容，对其他人，都是对方对她是何态度，她就用何态度对待对方。

不会因对方的身份，就有所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