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星不骄不躁的态度让陆长河陷入了沉默。
她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先是沉思,后为惋惜,中间还夹杂着些许不明所以的愤恨。
总之,陆长河愣了一会后,竟然暂时撇去对季繁星的偏见,耐下心来,将原因一五一十道来。
原来,在龙国人本来就对传统文化并不热衷。
相比其他民族音乐,缺少让人印象深刻的代表曲目的二胡,就更不显眼了。
更重要的是,不知从何时起,电影电视里热衷将乞丐刻画成背着二胡,端着碗的形象。
随着影视一轮又一轮地播放,循环往复多年后,竟然给普通人留下了拉二胡的就是乞丐的刻板印象。
于是会拉二胡的人羞耻于在外演奏,家长又觉得这样代表“低贱”的乐器不值得学习。
渐渐地,这届竟无一人来音乐学院学**胡。
“这不就相当于要断了传承?”饶是季繁星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二胡这么好的乐器,声音上可以慷慨激昂,下能够低沉婉转。
它能成为全世界了解和欣赏中华音乐文化的窗口,怎么可以被刻意丑化?”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龙国娱乐圈的那些创作者竟然可以为了利益,将深深植根于龙国人血脉中的文明丑化。
陆长河和陆笙歌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季繁星的反应会这么大。
就连方知璟都有些意外。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龙国人,不像季繁星见过体会过华夏人民对文化的自豪感。
面对文化没落,他们虽然会惋惜,也会做一些力挽狂澜的事情,但内心深处更多的是麻木和无奈。
“你说什么?”陆笙歌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二胡可以成为世界了解中华文化的窗口……”陆长河喃喃自语,饶是他也被这个观点震惊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东西。
他抬起头终于认真地观察起季繁星。
这个二十出头又特立独行的女孩,眼中闪烁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种对二胡价值的肯定连他这个教授都自愧不如。
若是换个人,他定然觉得此人不是有癔症,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故意说些漂亮话。
偏偏说话的是季繁星,这个靠着作品一步步证明自己,踏入龙国顶级交流大会的人。
“二胡走向世界!我的天!繁星你细说,我想听!”
陆笙歌再也按捺不住,从陆长河身后跳了出来,表情极为兴奋,
从小到大,每每她练**胡时,就会被嘲笑,若不是爱的深沉,她真的不可能坚持下来。
陆长河放手按住跳脱的孙女,声音沙哑地问,
“丫头,你……有什么想法?”
季繁星快速在脑海中搜索重生前的记忆。
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与华夏耳熟能详的曲子相同或者相似的曲调后,从容道,
“陆教授,您刚才说二胡缺少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曲子,
刚好我曾经在一盘老式录像带里听到过几首经典曲目,
我认为他们无论是价值,还是所代表的意义都极为重要。
不知您是否愿意听一听?”
具有重要价值和意义的二胡曲目?
陆长河下意识觉得是夸大其词,见到季繁星眼中的笃定,思索了会儿,含蓄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季繁星将目光落在了陆笙歌手中古朴的木箱子上。
“阿笙,把你箱子里的二胡借我用用吗?”
陆笙歌下意识就要将箱子递给她,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犹豫起来,
“我这是练习用的二胡,很旧了,拉的音也有点问题……”
“没关系,这样更好。”
“啊?”陆笙歌一脸茫然地将箱子递给季繁星。
见此情形陆长河眉头紧锁,那小孙女的那个二胡他是知道的,从小用到大十几年了,琴弦都松,练习时勉强能用。
其余的就有点勉强。
陆长河沉着心,不打算提醒季繁星,他倒要看看她是真有本事,还是装腔作势。
季繁星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取出二胡,并不在意二胡的状态,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下。
见她这副模样,陆笙歌不知怎么,对此深信不疑,她下意识就觉得这是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繁星,能不能让我开个直播,我想让大家一起听你的曲子……”
陆笙歌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这话有些冒昧,捂着嘴巴像个犯错的小孩。
“当然没问题。”季繁